第四百三十四章 江湖难退

武谛并没有在四海客栈中停留太久，有清神玉和渴血刀的加持，就算不休息也没有问题。

而跟在他身旁边的这些天魔教高手，暂时也不需要休整，只是他们都在猜测，这位天魔就能能走到哪一步，而自己还能活多久？

武谛站在窗旁对身边的尹娇问道：“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就这样一路杀回去，莫非你还有别的办法？”

“无非是些易容伪装的小伎俩，但最多能走到四海山庄之外，那里绝对已经被六扇门完全封锁。”尹娇望着面前这英武男子轻轻说道，几次与武谛打过交道，可那时的武谛更像是个青涩的大男孩，比现在少了一份成熟。

武谛沉默许久，随后开口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当年尹柔是真的对我倾心，还是为了完成玉女教的任务，而编织的假象？”

尹娇闻言并未犹豫，对着武谛拱手抱拳说道：“不敢欺瞒大教主，当年之事乃是她的权宜之计，想要谋取四海山庄机密。”

武谛闻言轻轻点头，一滴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当年的一个心结悄然打开，只是她的心意虽假，自己却是动了真情。

“我会一路杀回去，这世上对渴血刀的了解太少了，我若是早些发觉，很多人都不会死。”武谛沉默许久终于又是开口，只是这答案与尹娇预想的不同。

不过在武谛这话中她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随即试探着对武谛问道：“或许那些你认识的人不会死，但很多无辜人的会枉死。”

武谛微微摇头，随后长叹一声说道：“战场上没有无辜的人，最后一步应该等到西征开始之后的，十年都已经等了，他们却没忍住这最后一步。”

尹娇此时听得颇为疑惑，但却能够确定渴血刀那不为人知的一面，若是不出意外，这渴血刀如同其名，饮饱鲜血之后便能展现出今天动地的威力。

武谛此时转身走出房门，天魔教的高手们始终都在大堂等候，此时见武谛出来，立时躬身拱手齐喝：“参见大教主！”

他们的眼中皆是闪烁着狂热之色，上一次与官兵正面冲突，似乎还是在江湖乱战之前，这一次虽然前路是一条死路，这些邪道狂徒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可惜武谛接下来的一席话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江湖过家家的游戏到此为止吧，我从来都是你们天魔教的大教主，所谓的天魔教也不过是邪魔六道为了谋夺整个江湖而自发组成的利益团体。

我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江湖中各路截杀，还有朝廷大军的镇压，面对千军万马，你们的性命能值几何？一文不值罢了。”

他话音落下，乌归便是朗声说道：“自朝廷镇压江湖之后，我等江湖人的性命便已经贱如草芥，此次追随天魔，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武道有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们在踏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被打上了江湖的烙印，不论是过了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这烙印都不会消失！

就算我们现在隐退武林可在六扇门中依旧有着我们的记录，想要当一个普通百姓过平凡的日子已是妄想，一日身为江湖人，一生身在江湖中！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那索性就不回头，这次江湖风云再起，天魔便是这风暴的中心点，那些不甘沉寂的江湖人都会汇聚在你的身旁！

不论正邪两道，不论高手低手，有人会被六扇门的重赏打动，也会有人为江湖而战，如果你能活着回到四海山庄，这便是江湖战胜了朝廷！”

他话还没有说完，武谛便挥手打断了他长篇大论：“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你们也好，还是那些想与朝廷再掰一次手腕的江湖人，对我而言都是累赘。”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的实力或许不如你，但有道是一根筷子容易断，一把筷子折不断，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算是古华皇朝这种庞然大物，我们也能将之撼动！”一名天魔教高手闻言朗声大喝，听得周围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武谛也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正道之人才会讲团结就是力量，原来天魔教也是一样。”

“弱小是不分大小的，当面临一个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敌人之时，这些往日里只相信自己的邪道也会抱成一团，在这场再次席卷半个天下的风暴之中，没人能够独善其身。”尹娇闻言轻轻摇头，武谛对一些事情想的还是太过理想。

此时呼伦贝也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应该称你为武谛还是天魔，但你心中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给清楚，你在离开皇城的时候，所有的江湖人就面临了两个选择。

第一个便是如同地上这些人，被那难以想象的利益蒙住双眼，如同蝗虫一般阻拦在你的前面，如果不能取你性命，就会成为你的倒下亡魂。

第二个便是如同我们，在这场风暴中选择与你站在一队，以武林人的身份对朝廷发起最后反抗，这一次若是败了，江湖百年内将再无新气象。”

武谛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一手撑在二楼廊道的栏杆上：“我真是好奇，你们究竟是天魔教中阴险卑鄙的邪魔歪道，还是武林盟中那些侠肝义胆的大侠？

这些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十年前四海山庄中武林誓师大会，武无敌就是被推到了盟主之位，带着那些名门正派与天魔教抗衡。”

乌归闻言上前一步，随即仰头看向武谛朗声喝道：“每多仗义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名门正派、武林名宿向来顾虑太多，现在让他们带头反抗朝廷，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如今这天下局势，我天魔教的邪魔歪道便是屠狗辈，而那武林盟的正道大侠便是读书人！他们不会帮你，甚至为了讨好朝廷一定会前来截杀你！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么几个真正有傲骨的侠客，敢于为了道义二字与朝廷为敌，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旁，但数量绝对不会多！”

武谛越听越想笑，这些人口中的话在他听来实在是与笑话差不多，这些话与天魔教的立场实在差了太多。

就在这个时候，武谛突然开口说道：“我没有在考验你们的忠诚，我并不能控制你们体内的噬心蛊，我只是不想带着你们这些累赘。”

此话一出，果然整个客栈中的气氛都发生了改变，天魔教的高手沉默不语，就连呼伦贝尔也神色复杂的看向武谛。

见到如此情景，武谛心中释然，天魔教何来忠诚可言，不过是当初被天残魔君种下了噬心蛊，害怕自己手中也有催动噬心蛊的手段罢了。

武谛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散了吧，不论日后的江湖是什么局面，噬心蛊都不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

乌归一阵沉默之后，长叹一声说道：“天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到四海山庄，但就算你回去了之后，你能带领一个小小的山庄抗衡朝廷的百万大军么！

那院墙挡得住神武将军炮么？那山庄中的客卿当的住铁蹄的冲锋么？就算你回到四海山庄做成了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之后呢？”

“之后？那就等到之后再说，江湖人就算聚在一块，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把天魔教和武林盟整合在一起，就能抗衡百万大军了？”武谛目光扫落，冷哼一声便从二楼翻身跃下。

落地之时渴血刀已经已加架在了乌归的脖子上：“我知道你一身横练坚不可摧，但你信不信，我只要手上稍稍用力，便能叫你血溅三尺？”

“我信，你的实力配合十大秘宝之一的渴血刀，我为何不信？”乌归的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一双乌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武谛。

就此僵持片刻，武谛猛的收刀向外走去，同时他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我的归途不需要你们，若是真想与朝廷做最后一搏，我在四海山庄等着你们。”

看着远去的背影，尹娇不禁喃喃自语：“这便是天魔，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让他毫无顾虑的去做一件事，如此的坚定，如此的不同凡响。”

话音落下，尹娇运起轻功，从二楼飘然落下，身上仍是带着几分天上仙子的气质：“既然如此，大家便散了吧，虽然很难想象他这一路会遇到多少截杀，但我相信他已经会出现在四海山庄之外，那里便是我们的归宿。”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说道：“等一下，既然武谛不能操控噬心蛊，那我就不再与你们一块了，既然生死没有掌控在他的手中，我便没有必要去送死了。”

“说了一堆场面话，真当我们是正道大侠了？你有命进来，有命退去么？”呼伦贝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便听咔啦一声脆响，他的脖子就被呼伦贝尔扭断。

随后的呼伦贝尔目光扫落，看过了每个人的脸，以及他们脸上的神情：“我们都是邪魔歪道，手上沾染着无数人命，现在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六扇门没有与我们清算。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六扇门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你们还有谁能活到下来？当初有天魔教和邪魔六道庇护你们，现在还有人会护你们？

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抗争九死一生，不争便是十死无生，从你们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想一搏的，便带着自己召集的人手出现在四海山庄之外吧。”

呼伦贝尔说话间将手中尸体丢向一旁，充满厌恶的甩了甩手，随后便迈步离开不在于他们过多纠缠。

见他已经离开，其余人也不多做停留，各怀心思纷纷离开此处，唯有尹娇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武谛出城之后一路疾行，才出七里便又遇伏击，数名大汉从地下传出，手中配钢刀将武谛团团包围。

不等他们自报家门，武谛便已经扬起手中的渴血刀，一轮血红满月闪烁，那围成一圈的大汉便纷纷到底，一颗颗脑袋滚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