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充满无助与绝望的眼。
令兽们发出了悲伤的呜咽声,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绝望。可骨龙始终仰头望着半空的男子,在那一双灰白的眼睛里,它们看到了微弱的祈求。
是向着生的祈求。
三头蛇也跟着它一起看向白凌。
望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白凌也察觉到了,他低头,平静地与骨龙的目光对上。
骨龙似乎是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因为太过虚弱,又重重地倒了下去,砸在岩池里的一瞬间,焱流溅起了十多米高,狗子在它身上急得到处乱叫。
可焱流太密集了,一下子躲避不及,连毛发都被烫了好几个洞,看起来不伦不类,哭得很惨。
但现在场中没多少人的心思放在它身上,可怜的狗子被人忽略到底。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骨龙的身上。
白凌平静地望着骨龙,骨龙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场中一百八十七头兽,似也被带动,发出悲伤的呜咽,等喊了出来,三头蛇自己也有些吓了一跳。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三头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荒火却是眸光一深。
这东西的精神影响,还真不弱。
居然能够带动这么多妖兽一起。
白凌也听到了声音,瞧了一眼三头蛇等兽,等收回视线,他又开始抬步,只是他的步伐还很蹒跚,走得很慢,身上的伤势令得他每走一步都需要消耗很大的力气,就是落娘都看出来他的吃力。
只是这个男人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怯弱,他的目光在阵纹上穿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动作始终迟缓。
“他这模样,瞧起来倒是快到极限了,再硬撑下去,怕是不太好。”荒火忽然说。
落娘听到他的话,疑惑地问:“继续下去会怎样。”
“会死吧。”
“……”这叫不太好吗?
这是非常不好了。
荒火道:“他之前的伤势本就极重,为了护着容九,元素肆虐的力量大部分都被他承受了,我治伤也只顾着容九,他能醒来,说真的,我蛮意外的。”
落娘仔细地听着这一段话,很认真地咀嚼了三四遍,确定没从这其中感觉到一点的惭愧与心虚,对于荒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这心理素质真的挺强的。
荒火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盏茶,捧在了手里,似觉得茶凉了,单手引了炎火给茶水温了温,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他既然醒来,我们这处境也是无忧了。”
有白凌在,这危境解决只是早晚。
他倒也不担心了。
落娘一愣,“你不帮忙?”
“他能行呀。”荒火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十足淡定,便是三头蛇等兽都忍不住转回头来,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人,他是火域的火君对吧?!
落娘也从牙缝间挤出一声,“这不是你的领地吗?”
“也是他的,他现在是我们城里最大的。”荒火掸了掸衣服,回给落娘倜傥一笑。
落娘从这笑容里看出了些许咬牙切齿,不由微怔了怔,再仔细看着荒火的神色,也隐约猜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可看着跟白凌在一块的容九,落娘还是不放心地开口,“可阿九跟他在一块,他如果出事阿九怎么办,你便是不顾着他,也该顾着阿九啊。”
“不会。”
荒火这话回得太快,落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静静地看着荒火,荒火才继续说:“他不会让容九出事,便是他先倒下了,容九也会安全无忧。”
行吧。
你这是都算计好了。
落娘冲荒火翻了一个白眼,转头紧张地看着战况来,现在狗子跟骨龙的战斗已经不用关注,骨龙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
如今困着他们的是这一座遍布火山底的阵纹。
阵纹所笼罩之下,他们的出口也被封住了,落娘对法阵等东西了解不深,可也知道这地方怕是能进不能出。而白凌现在的情势应是正在找出口。
想到这,落娘灵光一闪,道:“不对,既然他在找出口,你说他会不会找到然后自己走了。”
荒火手里的茶盏险些捏碎,他猛地看着落娘。
见他这完全没料到的震惊模样,落娘忽地噗哧一声笑出来,忍耐不住地乐出了声,“看来他真的会这么做。”
毕竟容九可一直在他身边。
带着自己媳妇走也就走了。
敢情这两个人谁也没有信过谁。
荒火这回也不淡定了,想到白凌睚眦必报的个性,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做,特别是自己先袖手旁观的。荒火收回茶盏,道:“落姨,它们就先交给你了,我上去看看。”
“你现在上去,人家不会接受了吧。”
荒火睨了白凌一眼,“管他乐不乐意。”
忙他帮了,白凌记不记恩,那是他的事,至少这出口的位置,他必须记下来。
荒火说完也不再浪费时间,与三头蛇简单地交待了两句,就将落娘放在了它们中间,又加固了防御结界,才提气往岩池的结界而去。
狗子能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进阵,荒火也有自己的手段,他的元神与炎火城的护城大阵融合为一,自身作为阵灵存在,想要潜入一座法阵也十分简单。
只是也危险就是了。
可这等危险与被困在火山底比起来,并不算什么,连骨龙都着急地想要离开这破地方,只怕这后头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荒火化为灵体,快速地融入阵内,等显形在白凌的身旁时,男子的神色毫无内疚,伸出手向容九,动作很明确,想要帮白凌先扶着容九。
白凌将容九往身旁揽了揽,笑,“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要别人护着,才叫没用。”
荒火:“……”
假装没听出来这话里的挤兑,荒火收回手,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解开它的铁链。”
白凌平静地扫了一眼骨龙说。
荒火眉心一跳,看了看骨龙的铁链,目光微深,“这阵纹有一半的力量来自它的身上,如果将铁链解开,这一座法阵是否会坍塌。”
而法阵坍塌,这火山世界是否还会存在。
白凌平静地迈着步子,余光扫了一眼荒火悬浮着的灵体,活着的守阵人,可真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他的声音还很虚弱,可仍是清晰地回响着,“所以你先解开一半,另一半等我说放你再放。”
荒火沉吟着看向了白凌的眼神,从这个男人身上他读出了狂妄的自信,这样的冒险方式,一旦失败,可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连他们都尸骨无存。
“你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