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留郁闷,说道:“这不是光族前辈做的吗,关造物者什么事了。”
阿青头也不抬地继续弄开符文,说道:“没发现多了造物者的名字听起来特别高大上吗?我要是说前辈两字,听起来味道就差多了。”
“……”你强你厉害。
星留决定自己再也不接阿青的话。
然而六个人里头,除了阿青会说上几句,其他一个比一个安静,以行动贯彻着“语言是金”的准则。整个队伍,明明人数不少,可就是静得可怕。
“别站着,过来帮忙啊。”阿青冲星留吩咐了一句。
星留闻声也上去,这六个人里,也就他最小,虽然他的境界不弱。
阿青指着说,“你弄这边,我弄这块,动作快一点,再晚一点太阳就要下山了。”
星留沉默,半晌幽幽地说,“陵城没有太阳。”
阿青:“……”
你赢了。
两个人边说边干活,虽然插科打诨什么都聊,可阿青的手下动作十分利落干脆,可见是一个干活的能手。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弄出来了半座符文,见星留动作慢一点,他还将另一大半的工作给承包了。
两人埋头做事。
万川负责把附近的场地给清理出来。
司天韵站在高处眺望着远处的深坑,勿僧端坐如钟地坐在一旁,两个人一站一坐,好似已经石化。不过没待多久,司天韵就下来,准备着手做事。
问尘一直在边上发呆,看着勿僧一动不动,比自己还能维持入定状态,不由打破了沉默,偏头问道:“在想什么。”
勿僧目光深远,望向远方,一派肃穆地双手合十,深沉地道:“在想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问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空声。
问尘疑惑回头,就见阿青一脚飞踢而来,直接把勿僧给踹下去了,怒气冲冲地道:“死和尚,当着我的面调戏问尘,你把我当什么了。”
勿僧从高处滚了下去,很久才扶着腰站起来,一脸无辜地道:“是他问的。”
问尘看向了远处。
他什么都没问。
他就不能奢求勿僧能有什么正常的思维,毕竟能够控尸的和尚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几人这方吵吵闹闹,丝毫没有影响远处的“掘地三尺寻人事件”。
两边都进行得如火如荼。
只是气氛不一样而已。
……
深坑。
尘埃飞扬,一望而尽。
新旧交错的建筑已经消失,无论是青石铺就的街道还是泥土灌注的石子路,都没有了。狐女真正的做到了掘地三尺,寸草不留。
整座土地都被翻转了一遍。
可浮动在深坑里的浓雾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它像极了主人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情,不时吞吐翻涌,每延伸过的空间,都是一片窒息的森寒。
鬼兵们已经开始往这一处聚集。
整齐的踏步声带得地面微微颤动。
所有的妖族单膝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不敢直视眼前的“将军”。
狐女慵懒地靠在石子边上,纤细的腰肢不足一握,宛若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可周身强大的气场叫人不敢忽视,那媚眼一抬,不是吸走众人的魂魄。
而是震走。
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吓人。
此时的狐女,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可经过这一阵的搜寻,她的情绪已经慢慢内敛,沉于深潭,不表在外,可大家却知道,她更愤怒了。
这种愤怒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只是因为寻不到发泄的对象而暂时地收敛了,可等爆发之时,便是颠覆之刻。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盛怒之下还能维持得住情绪。
没有。
他们很害怕。
“没有找到?”她盈盈笑着反问。
众妖不答。
跪着的身躯如筛糠一般抖着。
狐女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手向虚空伸出,猛地一抓,把最近的妖族抓在了手里,那妖族本能的挣扎,可慢慢地就没了声息。
就是肉身都在肉眼可见的变得干瘪。
血液从他体内被抽取出来,沿着身周游动,随后进了狐女的体内,在狐女肩头的蛊虫也在张着嘴,贪婪地吞噬着这生命力。
众妖的脸色变得恐惧,在身体里还残留的意识,本能地害怕,可被控制的肉身让他们兴不起抗拒的勇气,即便他们的瞳孔倒映出来的情绪有多恐惧。
可身体还是诚实地跪在了这里。
跪在了狐女的脚下。
鬼兵们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是没有兴趣的冷硬。
等这具尸身彻底被抽干,狐女随手松开,扬在空中的尸骨化为粉尘,随风就散了,狐女舔过嘴角,问道:“知道后果了吗?”
众妖将头匍匐得更低。
已近四肢着地。
“继续找。”狐女淡声说,那没有情绪的声音如恶魔的召唤,让他们不可控制的发抖,可喉咙高声发出来的是,“遵命!”
众妖散开,向深坑里各处仔仔细细地寻,即便这里他们已经搜过了无数遍,可他们依旧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闻过来,必须要找到他们。
也一定要找到他们。
无穷早已经离开,似乎是知道了自己不敌,他带领着冥兵占据了深坑之外的陵城,与狐女对峙,双方之间难得保持了这个默契。
彼此之间互不干扰。
谁也不知道这个平静能够维持多久,但目前来看,至少陵城的安危是能稳住的。
不过即便无穷不在,黑色的影子也一直在深坑附近徘徊监视,把这边的消息事无巨细地报给了在血湖边上的无穷,令这个人能够掌握着最新的消息。
无穷听着冥兵的禀告,目光一直看着血湖思索。
战场已经慢慢地从湖底显形。
可因为速度太慢,到现在还没能扩散到祭祀湖之外。
冥兵说完,跪立不动。
无穷也没有出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可对战时的无力感依旧印象深刻,更别说,狐女在愤怒之际爆发出来的力量更是叫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他低头看向了那已经初露形态的战场,猛地一下握住了拳头,“还是不够。”
冥兵不敢出声。
无穷用力地拍在了栏杆上,“还是不够!”
高声喝吼,回荡在湖泊,荡起回音。
那猛然被拍碎的石头,纷纷落入血湖里,沉了下去,连水花都没溅起几缕,好似一切都被吞噬了,底下隐约有声音在回响。
似乎是在低低的嘲笑,又漫着魅惑的勾引。
好似在说着,“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