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自家主子要带着个“拖油瓶”一同去追查案子,桑周心中颇为好奇。他也忘了什么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就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追着李司卿问个不停。
“少军,您何必要带着这姑娘去办案呢?您带着兄弟们和您一起去,难道还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他见李司卿没反应,又从他左边绕到右边。“少军,你莫非是在嫌弃我们水平不够没办法找到线索吧?”
李司卿被嗡嗡嗡地闹着,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边看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怎么,我看你是父亲唯一贴身侍卫桑伯的儿子,自幼可怜无依无靠,才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你。如今这般东问西问,难不成有僭越之意?”
话虽这么说,李司卿也算是陪伴着桑周长大的,两人打小如同师徒的交情让桑周肯定,主子并没有真的生气。
“小桑哪敢啊,小桑只是好奇,那姑娘柔柔弱弱的看上去,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桑周那张娃娃脸稚气未脱,配上好奇宝宝的神情更让人不忍心置之不理,李司卿还未作出回应,门口就传来一声响亮的附和。
“就是啊,咱们堂堂李少军抓人,还需要带着个小丫头,当拖油瓶跟着?”
二人闻声抬头,就见叶文皓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手上的伤未好,一甩袖子绷带隐约可见。见是叶公子来了,桑周赶忙行礼,李司卿轻笑一声,纹丝不动继续看书。
“你什么都别说老李,我都知道,是那个坏了我好事的采撷坊捉鬼师吧?我就搞不懂了!那小身板难道能帮你挡刀子?我真是哎哟……”
叶文皓一激动,一拍桌子就牵扯到了手上的伤。李司卿不为所动,平静地翻页。
“有人看着,还管不住你好好养伤?柳姑娘倒是愿意让你出来,四处串门惹是生非了?”
“哎哎哎别扯那么多,那个婆娘子烦着呢管这管那的,还想不让我出门?闷死我了都……”
桑周在一边安耐不住笑,他没忍住悄悄挨着主子低声说了句,“我看叶公子嘴上这么说,其实被照顾得可开心了吧。”李司卿微微勾起唇角,叶文皓看着窃笑的桑周急了。
“喂,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啊李司卿,你要带那臭丫头去,那你也要带我去!”
他有模有样地甩甩头发,愤愤地握住拳头。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和她打上一架,让她把欠小爷我的债都还回来!”
叶文皓气呼呼地站在一旁,李司卿这才有了些反应。他缓缓合上书,拿起桑周备好的纸笔开始写字。
“我看你这伤,带着你去才是带了个拖油瓶啊。”
“你你你,李司卿你居然埋汰我!”
叶文皓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他一脸痛心疾首地捂着伤口。“原本我只是肉体受了伤害,现在心灵也遭受了难以修复的创伤!”
看着叶文皓这副滑稽的样子,桑周终于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叶文皓狠狠瞪了娃娃脸一眼,李司卿微笑着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一会儿要去趟采撷坊,桑周你去把这字条送到陈府给那丫头,而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哎哎哎不带我去吗?喂喂喂不带这样玩的啊!”
还没来得及再抱怨几句,李司卿已经阔步走出房间,只留下叶文皓气鼓鼓的干着急,桑周还在努力憋笑。
纸终究包不住火,抓捕陆元曹的消息很快传遍朝廷,只不过陆元曹消失的事情大多数人是好奇又难以相信的,就连久不理朝政的少皇帝也兴致勃勃的上朝来听故事。
“李大人此发行动,既不上奏也没有抓到个活人来,莫不是想演绎一出喊贼捉贼的戏码,在陛下面前邀功吧?”
杨党的人,已经有的沉不住气先发话了,李将军不顾四下窃窃私语,坦坦荡荡地上前一步。
“此番行动未上报陛下,是因为老臣此前一直未找到为他定罪最致命的证据。既未上报陛下,此番行动所用一兵一卒解释我李府的侍卫和家奴,实力不抵亲卫军,自然让那老贼有了逃跑的机会。”
李将军继续说,“至于坊间那些化作黑烟的胡乱言语,陛下大可不必相信,那黑烟不过是障眼法,让那些刺客把那陆老贼给救了。鬼魂之说怕不过是有人在扰乱民心,还望陛下明鉴啊!陆元曹的下落,我已经派犬子进一步调查了。”
众人皆知,在杨党人新潮的思想中鬼魂是存在的,神明与鬼魂善恶并存,采撷坊的银两很大一部分也是杨党在摸摸提供。李将军此番话,很明显意有所指,刚刚质问的人一时无言以对,李将军仍面不改色。
“侍郎为何不提,陆元曹是你们杨党的人呢?”
此话一出,四下的议论声再次此起彼伏。杨尚书沉默不语,只是一脸戏弄地看着这一切。
“你休得胡言!陆元曹平时里就很少与杨尚书来往,你怎又能证明,这陆元曹不是你安插在我们身边陷害们的工具!”
“好了好了,都别嚷嚷了,真是吵得朕头疼。”
少皇帝本来想听故事,结果眼下的情形变成了斗嘴,他瞬间也就无趣了,想要草草结束回去。
“既然提到了杨爱卿,那杨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之伯见皇上叫了自己,连忙上前一步。
“回陛下,这陆元曹并非我手下之人,也并未与我有过什么交集,所以对于此事,卑臣无话可说。”
少皇帝最欢喜听到这样的答复,速战速决,他满意地拍拍手,一脸轻松愉悦。
“行了,此事就不必再争了。所谓党派不过也是我父亲在时你们自己遗留下来的玩物,现在没必要那么较真。”
他挥挥袖子,抬手示意刘公公来扶他。“今日就这样,散朝吧。”
“退朝!”
刘公公高喊,所有或议论或沉默的臣子都伏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将军瞥了眼云淡风轻的杨尚书,才阔步走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