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压低了嗓音,她小心翼翼地回顾四周生怕被什么闲杂人等听见,好在李司卿开口问她前就已经支走了周围所有的下人,他凝重的神色仿佛罩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那日着急想告诉你,是因为万一她背后真有什么人指示,那么趁着她入宫之前我们还好对其下手调查,否则现在等她入宫了我们便想查也查不了了。”
烛泪的语气里还有些埋怨,她没好气地抬眸瞥了眼对面的肇事者,这两天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让她措手不及完全顾不得,李司卿揉了揉眉心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我昨日出门听说了,你是前日来找我想说此事的,而陛下提前了计划也是前日将那批女子召集入了宫。”
幸好陛下选拔女官的计划提了前,哪怕那日烛泪及时同司卿说了两人也未必能赶上,况且这次入宫不像往年那般大张旗鼓,而全程都是秘密进行的,烛泪叹了口气,皇太后这么安排估计是为了保护大郡主的身份吧,她无精打采地重新拿起筷子,瞥见若无其事的司卿心中还有一股无名的恼怒。
“是,明明这不是件什么好事,却幸运地给某人侥幸当成没耽误事儿的借口了,这下咱们堂堂少军大人可真是什么都没做错啊。”
烛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故意专挑李司卿落筷子的地方夹,司卿见状轻笑着也不恼,他索性放下筷子笑着默默看着烛泪独自生闷气。
“那日我可是一早就来找你了,谁知道如果那日少军大人好好听完了我的话有没有可能扭转局面,亲卫军不是从来都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吗,现在想想昨天我真是白救了你的命……”
烛泪故意要阴阳怪气恶心司卿一番,那盘可怜的松鼠桂鱼早就被她当出气筒捣得不成样了,看着她生气的李司卿抬手倒了两杯清茶,他眉眼含笑一杯放到烛泪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里。
“那日我确实耽误了陈姑娘的事,在下在此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姑娘要是心中有气就直接冲在下撒气,不必对这盘可怜无辜的鱼大动干戈。”
看烛泪的脸被自己逗得涨得绯红,李司卿更觉心中的阴霾瞬间就能被这股可爱出奇的清风扫去,他愈发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坚定,我怎能忍心离开她让她一辈子活在自己离开的阴影中?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想尽办法,守护她免受未来的一切苦难而永远不松开她的手。
“我才没有对着鱼撒气!这鱼至少还美味可比你讨喜多了……”
烛泪挑挑眉故作高傲地撇撇嘴,目不斜视地夹菜也不看司卿一眼,李司卿故意做出谦卑的样子,这招很对烛泪的胃口。
“倘若姑娘什么时候消气了,就考虑考虑与在下一起商讨一下此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如果姑娘还愿意让末将帮一些忙,末将一定随时听命在所不辞。”
“你们整日奔走朝廷的最擅长作揖作礼这一套了,我才不会轻易就被打动了,商讨勉强可以,帮忙还得考察后续表现……”
两人一来一回间僵硬的气氛正有些微妙的缓和,就见桑周此刻突然急匆匆从院子里跑了进来,见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他们同时转移了各自的注意力,司卿敛起笑容示意心急如焚的桑周开口说话。
“少军大人,刘公公带着圣旨来造访了,不知道所为何事,您快出去迎一下吧。”
桑周话音刚落,刘公公身旁的随从也跑来通报接见,等桑周把那随从送出去后李司卿看了看放下筷子的烛泪,眼神交汇时烛泪皱了皱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彼时你父亲刚出事,皇上会不会是想跟你说关于老将军葬礼的事情?刘公公虽然应当不是那些对你居心叵测的人,但此时眼下这种情况里朝廷派来的人还是要处处小心。”
李司卿沉了沉眸子,烛泪说的不无道理,彻查父亲的案子当初刘公公还好心提醒了自己两句,不过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断然不能对他的性质妄下断言。况且那时老将军的事还并未置于光天之下,李党仍势力庞大,如今时局已变李党已败,他作为李将军留下的涉朝政的嫡子势必得提高警惕。
“杨党人虽为同党,却也都只是在推翻李党封建政治上有同样的抱负共结一心,从这几日暗中监视我的人来看如今就算杨大人信任我,这朝堂上下不放心我怕我危及自己利益的大有人在。”
“圣上有旨,老奴还烦请李少军亲自接旨!”
李司卿刚低声说完这番话,刘公公洪亮的声音就从前院穿透过来,听罢两人不再低语而是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等司卿对自己点点头独自去往前院后心里不安的烛泪悄悄躲在屋内偷听一切。
“不过才午时左右,什么事情需要劳烦刘公公此刻拨冗登门呢?”
圆滑世故城府深如司卿,他毕恭毕敬笑盈盈地边作揖赔罪边迎出来,高手过招最为致命,他用着自己逢人便拿捏的招数假装糊涂奉承谄媚。
“是不是陛下又有什么比较棘手的急案,想要交由属下来办?末将让公公久等还请公公赎罪,方才府上的小厮打碎了碗筷所以不小心耽搁了片刻。”
刘公公毕竟是在朝廷游刃有余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即便先前党派争斗如此激烈也从来都是大智若愚明哲保身的形象,两个同样机敏严谨的人怎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刘公公一见到司卿就知道这小子对自己设防了。
“少军大人这是不放心老奴呐不对老奴说实话呐,认为老奴和那些心有不轨之人是同类,倘若真是如此,老将军的案子当初我又何必多提点您一句呢?”
刘公公朗声笑开似乎毫无顾忌,他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是李司卿万万没料到的,司卿故作难为情的样子连连道歉,可暗中还在揣测眼下的状况。
【作者题外话】: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