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杜蘅师兄这番话,李司卿是有些不解的,他不知道的是这几日自己不在的时候,杜衡师兄早已和弟子们说了这番话许下了约定。
“放心师弟师妹,我全部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了,愿意的便继续留下来同我做你们的后备军,要知道我们即便失去了内力武功还是在的。”
被司卿揽在怀中的烛泪听了这话,擦干眼泪感动又坚定地看向杜蘅师兄,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她记忆犹新所有的弟子都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
“师兄,你们的心意我们都明白,我们对这股同胞之情也甚是感动和感激,师兄是统领他们最好的人选了,只是眼下师兄最要紧的还是将师姐的病养好。”
烛泪终于看不下去了,她顾不上淋雨上前一步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褚云心和杜蘅,李司卿撑着伞将他们引到走廊下没有雨的地方,云心师姐还倚靠在杜蘅的怀中无声哽咽。
“神鬼大战,本就不该牵扯凡人与尚未开化的无辜妖类,不到千钧一发之际我是不会让大家只身犯险的,不过倘若有任何力所能及的需要我和司卿也一定会来找师兄帮忙。”
烛泪的一番话,实则是许下了一番承诺,望着云心师姐憔悴的面容与杜蘅师兄紧锁的眉头,她只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她转身看向司卿,司卿果然也甚是赞同地点点头,杜蘅师兄见他们算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感激地笑了出来。
“你们放心,云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替天界与采撷坊拯救苍生的使命,就拜托你们了。”
坟墓今日已经拱好,几日过后等雨停了,他们再安排众弟子前来为师父烧伞烧船,为师父引路送行。京陵有个无论信不信鬼神之人都愿意相信的美好说法,人故去后要在阴间渡过一条鹅毛不漂的阴河,烧船就是为了让他平安渡过这条河,顺利到达另一个世界。
“其实那条阴河就是接连着逝川的那条河吧,虽然你我还都未曾见过,师父一定会顺着这条河去往天界的,希望神仙们能开恩允他重新投胎转世将功赎罪。”
回去的马车颠簸,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比平日里少了许多,烛泪无力地靠在窗边,李司卿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如今我们捉鬼的进度,实在是没办法加快了,天界不明示,我们自己这般四处也是寻不到什么良计。”
想到万年之期,烛泪就止不住叹息,她用手指摸索着挂在胸前的凝渊石碎片,心中的愁绪被这雨声加重了不少。
“今日你说到妖,倒是无形中提醒到了我,如今这世上修炼成人形拥有妖力的妖还有多少?原先秋翠一事我们便只知道兔族是一脉修炼成功的妖族。”
李司卿思虑得更深了些,他原先就曾设想过这种情况,只是因为自己除了秋翠和虎妖夫妇之外再没见过此等妖物了,况且他也并不知道得了妖力之后该如何使他们相助。
“你是说,倘若这世上还有有妖力的妖怪,可以试着集结他们,让他们用自身妖力来协助我们?”
被李司卿这样一提醒,烛泪一下就明白了,只是这个想法虽美好,实施起来却有重重困难。
“只是……我们原先是捉鬼师,想要找到身边幻化成人形的他们,便须得用到师父捉妖时用过的探妖仪。可因为师父的原因,妖怪们对这种仪器和捉鬼师已经心存忌惮了,即便真的还存在这样的妖族,哪怕被我们发现了恐怕也很难和我们达成合作。”
烛泪叹了口气,她从腰间抽出那把漂亮的扇子,每次打开她都能发展画上的白兔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可是即便如此秋翠也再没办法化成人形同她说话了。
“那日整理采撷坊的书籍时,我在师父的笔记里翻到过,这些年能成功修炼成人形的妖族只有兔、虎和玄鸟。玄鸟之中化成人形的早在兔族之前就已被师父他们杀害,兔族如今也全然覆灭,虎族只有那日被我们救出的夫妇应该还活着,其余的大部分应当还为走兽之躯妖力甚弱。”
李司卿呢喃低语,他们肉眼所能看见的不过如此,剩下能化成人形如秋翠一般藏于人群中的也少之又少了,倘若要将他们逼出便只能用师父的捉妖之法。
“不行……绝对不行,杨大人不久前才借着采撷坊的事情废除了祭妖活动,采撷坊犯下的错绝对不能再让它重蹈覆辙。”
想到师父的探妖仪和那些残忍的降妖之法,烛泪就心痛地皱起眉,她缓缓展开手中的扇子,小兔的身影此刻在巨大的花树之下。
“他们都是无辜的……和凡人一样,和采撷坊的师兄师弟们一样,不到千钧一发之际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
话说到这里,烛泪手中的扇子突然亮了起来,一时间耀眼的光让他们看不清扇面上的图画,可光影褪去那些光竟变成了长长短短几行字。
“这是什么……怎么是几行字?原本扇面上并没有的……莫非是秋翠在跟我们说话?”
烛泪与司卿对视了一眼,她把扇子摆到两人之间示意给他看,那几行字恰如秋翠生前的笔迹,烛泪见后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吾身为公主之时,父皇与母后同十分虎族大王交好,倘若需要吾可以尝试去寻虎王,以协助相解万年之期燃眉之急。”
秋翠的这几行字实在是让人惊讶,烛泪错愕又担忧地皱着眉看向李司卿,司卿也是同样谨慎的神情,他们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忧和顾虑。
“可是秋翠,师父曾经伤害过你们伤害过所有的妖,你真的能放下芥蒂吗?他们又能放下芥蒂吗……”
即便秋翠能够放下芥蒂,烛泪也不敢确定其他的妖能不能冰释前嫌,师父虽然已经以死偿命,但过去发生的一切谁又能真的当他不存在?
“如今天下,万年之期当为大重,倘若泰山府君势力不灭,妖人神皆不可安宁。虎王乃是识大体之妖,经小翠一番劝解必能鼎力相助。此刻不宜再提过往,而救命要紧。”
【作者题外话】:我们秋翠小可爱又上线帮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