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婴,听到这个词李司卿立刻醒悟过来,他想到玉帝和自己说起的那个烛泪的姐姐,难道就是在人间的这位柳沉香?!
“孟沉香,柳沉香……还真当是同一个人的身体与特点啊,二者不过一字之差而已。”
在天界时,东王公只是对古灵精怪的孟烛泪暗生情绪,可烛泪的姐姐,那个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孟沉香自己却没怎么见过。所以即便《沧海异闻录》还原了自己的记忆,司卿也未能第一时间辨别出孟沉香来,只是如今柳沉香先前病怏怏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李司卿才慢慢变得笃定了。
“原本就是被强行注入神力的病弱凡婴,如今想必是私自下凡再度损耗了身体……只是她不应当拥有记忆而已,况且为何她能知晓连玉帝都刻意隐瞒的身世真相?”
一个谜团解开的同时,另一个谜团也在无形中产生,不过不难多想李司卿便能推测,沉香此番转变极有可能与她记忆的恢复和身世的揭露有关。身世与情敌双重的刺激,足以让沉香对烛泪心怀嫉恨,可李司卿想不到除了《沧海异闻录》之外,还能使人找回记忆和未知真相的东西了。
“什么,将军?你方才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也没听懂……”
眉头紧锁的李司卿一边思索一边碎碎念,桑周看他自言自语十分不明白,司卿这番呢喃低语他拉长耳朵听进耳七八分,可真正听懂了的只有一两分不到。
“没什么,桑周,驾车回府吧,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
倘若没有酒精的麻痹,这一夜对于烛泪来说可能会是痛苦的一夜,不过温热的醒酒汤虽然让她并没有梦见司卿决绝离开的画面,可那个暗无天日的黑暗的画面还是再次闯入了她的梦里。
“娘……我真的好饿,我不想呆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了,为什么姐姐被人接走可以不和我们一起呆在这里?我想出去,我想姐姐,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要出去呜呜呜……”
昏暗的角落,潮湿破旧的草垫,烛泪觉得自己过身都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靠在一个甚是熟悉的怀里默默哭泣。
“好……阿泪乖,阿泪不哭,阿泪不哭的话爹爹就会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吃好吃的。姐姐以后要接替娘成为逝川边的引路人,所以爹爹要单独让她多吃些苦,咱们娘俩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们总能出去……”
烛泪耳边的对话是自己幼时的声音和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眼前场景还是她常做的噩梦里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一切都像曾经亲历过一般真实,可这番对话却是她头一回在梦里听见。
“……本君准你们母女三人相见,重回峦丘,不过未得本君的命令,禁止擅离峦丘!!”
“娘……娘……”
这个低沉声音的来源好像从未露过面,不像那温柔亲切的女声,烛泪本能地开口喊她“娘”,而这个似乎是“爹”的男人似乎连梦中自己都未曾见过他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命……这是我们不想顺从却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命。”
眼前好像慢慢变得亮了些,耳边偶尔能听到人来往的脚步声,亮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照亮了烛泪额头一层细腻的汗珠。
“二姑娘,二姑娘?!”
在床边候了一夜的兰雁见烛泪微微有了些动静,可烛泪的神情好像暗示她无法挣脱一般十分痛苦。
“二姑娘,你可是已经醒了?你怎么了二姑娘?你能听见兰雁说话吗?”
猛然从梦魇中惊醒,烛泪满头是汗地睁开眼,她飞快地坐起身喘着粗气,心头压抑着的情绪没由来地产生又化解不开。
“兰雁,我这是在哪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到周围是自己房间里熟悉的场景,烛泪这才慢慢从梦中清醒过来,可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喝醉前的零星片段中,而梦里那些似曾相识又恐怖的画面与对话同时折磨着她。
“二姑娘你莫急,你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昨晚你在酒铺喝多了些,是桑周驾着马车把你送回来的。”
见烛泪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兰雁赶忙把方才打好的热水端到床边来,她用毛巾沾湿热水擦了擦烛泪脸上的汗,一边轻声宽慰着她。
“放心,爹娘不知道昨晚这件事,我借口说你从梨园回来有些疲惫所以悄声睡下了,没有惊扰他们也没告诉他们你去酒铺的事儿。”
因为昨晚事情比较匆忙,桑周和李司卿送烛泪回来时也没来得及告诉兰雁具体发生了什么,而桑周又特意叮嘱兰雁等烛泪醒来后不要告诉她司卿昨晚也在马车上,所以兰雁眼下还不知道烛泪和司卿之间出了问题。
“没事儿,我的身子没事儿,只是我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往日我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差的。”
隔一会儿慢慢回过神来,烛泪这才想起了昨天的伤心事,一觉醒来一切仍旧是真实发生过的,昨晚李司卿那些刺耳冷漠的话仍然存在。
“二姑娘,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为什么桑周会把喝到昏迷的你送回来,可是昨晚你与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兰雁的心里毕竟是又急又担心,可她到底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即便桑周再三叮嘱她不要把看见李司卿的事情告诉烛泪,可不明原因的兰雁心中到底还是不解的。
“二姑娘,该不会是将军你吵架了吧?!小情侣之间闹矛盾真的很正常,你们把话说开就好了不用相互置气的!”
兰雁精准踩在了烛泪的痛点上,她不知道昨晚烛泪与司卿大吵了一架,但见过司卿昨日黑脸和烛泪眼苍白面容的她还是敏锐地有所察觉了,双唇毫无血色的烛泪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开口。
“是啊,连你都明白把问题开诚布公说出来就好了,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就只告诉我一句一边两宽,各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