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背上突然出现的诡异鳞片,我顿时慌了神,赶忙用手扣了扣,手背都扣红了,可怎么用力,那鳞片就是不下来。
我只好穿上衣裤回村子,刚回到村子,就看见奶奶拿着药在村口等我。
我借着月光,能看到奶奶脸上慈祥的笑容,我知道那是真正的奶奶回来了,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奶奶走到我身旁,摸了摸我的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奶奶对我说的话:“我大孙子命硬,我相信等你长大了就能出去了。”而这件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最后也是传开了,传开了之后就没有女孩愿意嫁到我们村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们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因为奶奶告诉我,从这件事情以后我们村子里再也没有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七天的时候夭折,所以我成了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活着的孩子。
奶奶说的时候,特别强调了“活着的”三个字。
出了这件事之后,我就辍了学,进了那颗槐树墩。
每次奶奶给我送饭的时候,我都很想问奶奶我还有多久才能成年,但她从来不说。我还问过她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奶奶就会神经兮兮地告诉我,“这是你爷爷求来的善缘,该你活着。”
有时候我还能听到树墩外有脚步的声音,会有人大声地咒骂我的名字,说是我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凭什么我还没有死。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好像从来看不见这个树墩,否则我早就被失去理智的村民撕碎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但是想想又活了下来,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终于我等到了我十八岁这一年。
这天我躺在槐树墩里发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里我又回到了那条小河,河边只有我一个人。
突然,河中央出现了一条红色的鲤鱼,那鲤鱼冒出水面,睁开一双像人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双眼睛单独来看还是很美的,大眼睛,眼角像凤尾,双眼皮,长睫毛,眼珠子清澈泛着光泽。
“你为什么还缠着我,这三年还不够吗?”我看着鲤鱼痛苦地说道。
这三年来,我每晚都会梦到那一天。纸人,水鳖子,井。
“你该还我了。”鲤鱼突然开口吐出人言。
我猛地一惊,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荒草地上。这三年里我每晚都会梦到这条小河和这只鲤鱼,可它从来没有说过话,从来没有。
“还你什么,我要还你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我还要还你什么。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我朝它愤怒地大喊,反正我都被关三年了,而且这还是在梦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切都是定数,而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得还我的命。”鲤鱼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下一刻,河水泛滥,波涛汹涌,冰凉刺骨的河水朝着我冲过来,我转身想要逃跑,结果脚上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低头一看,那是羊蛋蛋正抓着我的双脚,他仰起头对着我咧嘴一笑。
他的眼睛消失了,只有两个黑漆漆地眼眶。
“不。”我失声大叫,河水瞬间将我吞没,冰冷的河水涌入我的耳朵和鼻孔,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让我眩晕。
一刹那间的惊恐让我忘记了一点,之前的羊蛋蛋直接掉到了井里,而水下抓住我脚的是一个纸人。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哪个是真人,哪个是纸人。
还是说,我之前看到的,根本就没有真人。
随后羊蛋蛋挣扎着从水底浮上来,不过现在的他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我猛然惊醒过来,噩梦本该在醒过来的时候结束,但是我的身子依然泡在冰冷的河水里。
我这才意识到,那不光是梦。现在槐树墩里已经浸满了河水,我的半截身子都被夹子河的河水淹没了。
梦变成了现实。
我连忙推动上面的盖子,可是槐树墩上面被奶奶不知道用什么封了起来,我压根就推不动。
我只好大声喊道:“奶奶,奶奶,里面漫水了。”
外面顿时传来人的声音,不过那不是我奶奶的声音。
“妈的,那兔崽子在这里面。”槐树墩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沙哑且兴奋的声音。
“个老不死的,原来是给娃娃藏进槐树墩里了,上半截埋了他爷爷,下半截藏着他,有他爷爷护着,难怪找不到这兔崽子。”
这个槐树树墩便是爷爷奶奶在一起后种的那棵槐树,上半截做成了爷爷的棺材,下半截里面藏着我。
我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槐树的上半截做成了棺材,可是早就入了土,而且棺材还不知道被奶奶埋到了哪里,只是每年清明过年都让我对着槐树磕头烧纸钱。
“门呢,这门在哪?兔崽子能进去肯定有门。”他们好像看不到上面的盖子,公鸭嗓子的男人焦急地问。
“找什么门,拿斧子砸烂,把兔崽子也砸死在里面。”一个尖嗓子的女人大叫着。
从声音中可以听出他们还兴奋,语气里还带着癫狂。
我想起了奶奶告诉我的,“他们想要带你走。”我知道他们想要杀死我,他们疯了。从他们现在的话语里我也知道了。
我使劲敲了敲树墩,“我奶奶呢,你们把我奶奶怎么样了?”
“呸,兔崽子还有空关心你奶奶,你奶奶也不是个好东西,被水鬼缠了三年,今早终于咽了气。”
“呸,都是活该,她孙子害了全村的娃娃,她也该偿命。”那个尖嗓子的女人大骂起来。
“不,不是我害死他们的,不是我害的。”我辩解道。
“那你怎么不死,都死了,为什么就你不死。就是你害的我家羊蛋蛋。”尖嗓子的女人一边说一边哭,然后语气又变得癫狂起来。
“我要你去陪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