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点痒痒,薄新荃笑起来太勾人了,可他偏偏很少笑,如果是别人黎简月一定会想方设法逗他笑的,但薄新荃,她不敢……
可能是因为记忆里缺了一块,她始终不记得他平凡人的样子。
对他高高在上的模样习惯了。
一想到要刻意逗他,不说薄新荃,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但接触深了,也渐渐能察觉到他的一些小情绪,比如他现在开车时心情很愉悦,看下巴就能看出来,线条非常柔和,令人有吻上去的冲动。
发现自己看远了,黎简月赶紧刹车。
哎呀,她真是罪过,怎么能瞎幻想,他可是薄新荃啊。
她在心里默念,再默念,直至心如止水,坐在车上晃悠了一会儿,渐渐地被晃睡着了。
醒来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薄新荃从外面回来,给她拎了一份吃的,她还以为是快餐,结果看到袋子上的字。
杭市最大酒店的外卖……
好吧,有钱任性。
她吃完饭,和薄新荃下车,看他从车上拿了专业摄影的设备,不禁也有种自己是广告模特的感觉了。
月老庙在山上,车子可以上去,可是走小道更有感觉。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走上去。
薄新荃的摄影设备还不轻,但他拎着就像没事一样,黎简月提出分担,薄新荃只是看了她一眼。
眸里带着笑,“不用了。”
黎简月觉得他小看了自己的力气。
可能前几次生病的事让他感觉自己身体比较弱,其实她平常有在做操,跑跑步什么的。
当然了,和常年热爱爬山运动的他不能比。
树影婆娑下,两人保持着两步的距离,错落在踏往山上的小径上。
黎简月今天特意打扮过,长发披在肩头,小巧的耳垂圆润可爱,她光顾着看景,也不知道薄新荃什么时候开始拍了。当她看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快走到庙门前,她力持镇定,但额头上还是有细汗争先恐后冒出。
后来薄新荃告诉她关了。
她才感觉好了点。
庙门两侧有供人休息的石椅,她拖着步子过去坐,薄新荃站在一旁查看刚刚拍到的画面。
她想从薄新荃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但因为是逆光,所以看不清。
薄新荃知道她的意思,“拍完再看。”她怕镜头怕到连自己出现在镜头内都觉得恐惧,现在让她看,她全程都会紧张。
黎简月对他的话没什么异议。
只要不回想拍摄时的场景,她其实还好。
但一想,手脚就开始麻了。
薄新荃把设备关闭了,和她并排坐在一起,问得很随意,“以前来过?”
“大学时来过,那时候觉得好玩,陪同学一起来的。”
薄新荃薄唇微翘,“我还是第一次来。”
他说完就这么望着她。
近距离对视,黎简月看到他鼻梁上斑驳的光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怎么,你第一次来,我来了好几次,所以你吃亏了吗?
她只是来过而已,她也没有求过月老什么。
她怎么觉得,薄新荃的语气显得她很渣呢。
她底气不足地问,“要不,我们不进去?”
不进去,就还能保留他的第一次,他应该就不会觉得吃亏了吧。
薄新荃噙着的笑渐渐消失,看她的目光充满了谴责,“只是工作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怎么是她想……
她想什么了!
他们拍到天黑才下山,夜里更冷了。
薄新荃把大衣脱下来给她,黎简月穿着他定制的,金贵的羊绒大衣,走得非常小心,生怕弄脏了赔不起。
好在车子停得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黎简月要把衣服还给他,不小心擦到他的手背。
黑漆漆的夜里,停车场里万籁俱静,他刚要说话。
一辆车灯亮起,朝他们的方向打过来,黎简月的长裙在光下氲氤着仙气,她不适地眯了眼。
光束照在两人身上,让黑夜里的他们站的地方变成了舞台。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
薄新荃喉咙滚了滚,看着她容色骄人的她睁开眼睛,好奇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明亮。
好似将天下的星子都容纳其中。
如果镜头不能将这一双眼睛捕捉,是多么可惜的事。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黎简月。”
“嗯?”
“会跳舞吗?”
黎简月愣了下,“会。”
“年度晚乐娱有个年度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媒体到场,会正式公布你加入了乐娱,而且《金绮罗》剧组也会官宣,你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声音近得就在耳边,黎简月耳朵热热的,她本来还想着今天拍摄的情况,听到这句,整个人都精神了,“什么时候?”
“下周五。”
“这么快?”
他笑了笑,“快?年度晚会后就要过年了,每到年关活动都比较多,而且乐娱有晚会后官宣新艺人的传统。”
一旦官宣,面对的就是更多的关注。
更何况她还要加入《金绮罗》剧组,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
黎简月不禁深吸一口气,有种面临身份转变的紧张感,但她坐在车里,看着开车的人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的反应冲淡了她的反应,似乎只要在他在,许多事情都能顺理成章。
在这之前,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乐娱的艺人。
可现在,她连镜头也开始学着面对。
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突破自己。
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年度晚会你会去吗?”
薄新荃嘴角翘起,眸里倒映出都市的繁华,在这座喧闹的城市里他总是高高在上,过度理智,但偶尔也得做些不够理智的事情,这样才对得起周勋不远万里,辛苦把他请回来。
“去。”
既然是周勋邀请,他肯定去。
他按了车锁,遮住上方护住她的头,等她进去。
可以想象,这个年度晚会对于他和黎简月意义都是不一样的,在即将到来的新年里,每个人都在跨过年节之前找寻到了新的方向,未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肯定是越来越好。
黎简月热气腾腾地进了家门,面色艳若桃李,正在看电视的穆小彤看着她“啧啧啧”。
她还没啧完,黎简月就扔了一份打包的食物过去。
穆小彤看到包装袋上的字,给她怼了一个大拇指,“壕啊!”
黎简月满面红光,姐妹嘛,关键时刻怎么能忘了她,她一大早送自己去星耀大楼,早觉都没睡好,给她带夜宵也是应该的。
她想说不客气。
穆小彤已经拆开食物袋,取出了包装好的一次性筷子,“不过这家,好像不是你的品味啊。”
她一眼点出问题所在。
圆溜溜的眼睛在黎简月脸上打转,总觉得她今天晚上全身都溢满了粉红泡泡,还是锤都锤不破的那种,“什么时候喜欢这家了,以前吃过?”
“吃过,挺好吃的,今天你辛苦了,犒劳你一下。”
“你一个人去吃,舍得?”
穆小彤不依不挠,一边吃一边不放弃。
她这话气说得自己有多抠门似的,黎简月作势要拿回,“不想吃算了啊,以前总嫌我请你吃烤串,难得有大厨级外宵还问东问西,好吃给你带不行啊,以后不想着你了。”
“哎,那可不行。”
她吃得一嘴油,笑得狡黠,“有吃的一定得想着我!”
听罢,黎简月笑了笑,这时黎女士打电话过来,她还觉得奇怪,黎女士一向睡得早,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听到对方说话后,她脸色变了变。
穆小彤看她脸色不对,停止吃食物,拿湿巾擦了擦手。
看到黎简月向电话那头回,“我马上赶回去,就两个多小时,您千万要陪着我妈妈。”
她挂了电话,脸色铁青,“我得回去一趟。”
穆小彤赶紧把食物合上,“天气这么冷,大半夜的,我陪你一起回去。”
黎简月知道她昨天工作到很晚,今天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休息,不想打扰她的空闲。
但不等她说什么,好友已经忙着去换外出的衣服了。
两人快速准备好了出门,黎简月情绪有些不稳,所以穆小彤主动地接替了开车的任务。
启动后,黎简月深深地呼了口气。
穆小彤询问情况,她看着外面的夜色,缓缓地,“他又找过去了,喝醉了酒闹事,还好物业帮忙。”
她说的他,是指她爸爸。
穆小彤从来没听到她喊过爸爸,总是用他代称。
她从来没问过其中的事情,但可以想象黎简月的家庭并不幸福,她除了关心妈妈外,那个人的情况从来不提,而且她劝了好多次让黎妈妈到杭市来定居,但她妈妈一直舍不得。
她皱紧眉头,“要不要报警?”
黎简月苦笑,“家务事谁会管。”
她抠着手上的痣,一下又一下,从接到电话起全身的血都是冷的,“况且……他们没有离婚。”
不是不想离,而是对方不肯。
他太狡猾,看到女儿赚钱,日子过得好,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
他找不到她,就去骚扰黎女士,这些年来为了躲他都搬了不少家,但没用,除非黎女士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完全割裂,否则他就会有办法知道她住在哪,穷追不舍地要钱。
按法律来讲,都已经分居那么多年了。
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要说感情,也早都没有了。
她也提起过离婚诉讼,后来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离不成,黎女士这些年跟他耗着,倒是越来越坚强了,以前他嬉皮赖脸还能骗点钱,后来黎女士看穿了他的嘴脸就再也不给了。
可那个人还占据着男主人的位置,糟心得不行。
即使他外面私生子女都不知道几个了,还要亲热地喊她大囡囡。
想到这个,黎简月眼睛睁得老大,知道她必须劝服黎女士了,否则她们的生活中永远都有着他的阴霾。
她怀着替黎女士搬家的决心赶到安城,看到小区物业陪伴下的黎女士神色已经稳定下来,就是脸色有点苍白。
物业经理一脸歉意,不停地向她们致歉。
黎简月送走物业,关心黎女士有没有受惊。
黎女士摇摇头,她看向穆小彤,“小彤也来了,这么晚了,还大老远麻烦你过来。”
“黎阿姨,一点都不麻烦,我和黎简月本来就经常住一块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姨,你不能再住这儿了,多不安全啊。”她自说自话开始在黎女士的注视下造成既成事实,“其实您早就应该搬到杭市和我们一起住,以前黎简月怕黑,我经常住过去陪她,要是您过去就不一样了,我要不能过去,您也能在家里为她留一盏灯啊。”
穆小彤背着她向黎简月使眼色。
黎简月的眼神表示你适可而止,她也没那么怕黑。
但她这招真管用,黎女士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月月,你到现在还怕黑吗?晚上下班回去安不安全啊?”
“阿姨放心,她住小区治安特别好,根本不用担心有闲杂人等闯进来。”
黎简月报喜不报忧,从来不说自己的事,黎女士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成年了之后会遇到的麻烦,不想搬家的心立刻就没那么坚定了,其实黎简月很了解黎女士,她只要说一句不好,黎女士自然会陪她住,可她舍不得切割掉黎女士所有的人际关系。
毕竟人活着,与周围脱不了关系。
她那么忙,会经常把黎女士留在家里。
她做不到陪伴,就想让别人多陪陪她,却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需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