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征战不止

“夫人，外力终极只是助力，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能靠的唯有自己，夫人与其四处寻找靠山，莫如坚强起来，成为他人的靠山，便是赵政来日即位，亦需夫人鼎立支持，强者恒强之，只有强者才会得到强者追随。”

“公子所言，赵姬领会，然赵姬仅是一妇人，学问，财力，势力，武力一概全无，何以自强。”

“夫人讲的皆是外力，强者当有强者之心，自信，自强，外力可通过手段获得，维自强之心乃是己身自有，维自强方能克服困难。

赵政是秦国未来的王，夫人有此身份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若能自强不息，合纵连横，聚起一股势力，赵政也能有所依靠，夫人是赵政的母亲，如若夫人不能帮助他，那么他又能靠谁。”

“公子说的对，赵姬不能护佑政儿，他又能靠谁呢，赵姬谢过公子教诲，赵姬痴活多年，竟未能领悟如此浅显的道理，赵姬明白了，为了政儿，赵姬也需自强，还望公子不吝施予援手，来日定当后报。”

“哈哈，夫人明白就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吕不韦为利诱摆布夫人母子，可谓极蠢，一商贾之身妄图左右天下大局，何等狂妄，这世上人分多种，凡人心中皆有自己的目的，夫人身份即是最佳助力，只需善加利用。

然夫人亦需认清，以利聚之，利尽则散，不能依为屏障，世人有好名者，有好财者，有好利者，人尽其用，方能聚力，唯有清楚认知己身，方能不为利所惑，善用己身，方能以利诱凝聚一方势力，成为汝母子助力。”

“赵姬谢公子，公子今日教诲，赵姬定当铭记。”

“哈哈，今日言尽于此，夫人且去。”

“公子，赵姬告退。”

李福安心情很好，人非天生笨拙的，自有其慧，赵姬能够明白最好，为母则强，赵氏也是一方豪雄，不缺家教。

赵姬宛若脱胎换骨，其后便是言传身教，督促赵政学业，看似一如往常，实则精气神完全不同，不仅赵政在学，赵姬同样在学，历史悄然走向拐点，迈入不同的进程。

荀子回归稷下学宫了，对于这位当世名家，齐王不吝，再次委任稷下学宫祭酒，学宫内一片欢腾，李福安没有去凑热闹，帮助墨家提升技艺在他看来更为重要，稷下学宫默默的发生着变化不为人知。

“公子叫老夫好找！”

“祭酒大人不去饮宴做学问，寻吾作甚？”

庭院边上一株硕大的柳树下，石桌，石凳齐备，桌上小炉正烧着热水，铁壶白气蒸腾，侍女们围桌而坐，梅伶，兰亭对坐弈棋，菊沁烹茶，李福安躺在边上的摇椅中，捧着一卷手抄的道德经看的津津有味，竹青抱刀侍立一旁。

荀况来访，李福安起身拱手，侍女们亦是屈身行礼，荀况还礼，上次会面已然过去年余了，每次见到李福安的侍女，都要感叹一番，这根本不是一般小国小家所能拥有的，十二侍女各个不同，皆有擅长，谈吐礼仪尽皆不俗，让人不仅怀疑，所谓的山中小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竟能生出如许人物。

“老夫自是不能如公子这般清闲，可怜老夫一把年纪，还要奔波劳累，始作俑者却可以悠闲度日，羡煞旁人。”

“祭酒且落座，浮生若梦，维庸人自扰，品品茶，晒晒太阳多好。”

“哈哈哈！公子厚颜，老夫不及，甘拜下风”

荀况落座，菊沁递上茶水，李福安躺回摇椅，继续摇晃，墨家的手艺很合他的心意，摇椅做的很舒服，躺下就不想起身。

“祭酒来寻我何事，莫非专为打趣奚落我而来。”

“公子即做了始作俑者，为何又不闻不问，一概不理。”

“祭酒，世上的事，既已发生，自然有人去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有何不可，既已有人去做，我又何必插手搅扰，况且如今还有祭酒主持。”

“哈哈，老夫不与公子理论，今日前来只是想问公子究竟作何算计。”

“荀祭酒，我之行事素来堂皇正大，何来算计，祭酒此话从何说起。”

“唉！公子之志，吾深感佩服，吾亦是感叹列国纷争，苦的是天下黎民，吾只是忧心大战一起，又有多少黎民将要受难。”

“祭酒无非是担心我的手段狠辣而已，何须拐弯抹角，直言便是，不是我小瞧汝等，但是你们的眼光我还真是看不起，整日间动则是天下，言及必提黎民，你们真正为黎民做了多少，谋略又有多少是为黎民而计。

我于这世间万民有多少怜悯，对敌就有多少狠辣无情，这世间终究是要以拳头大小论输赢，我拳头大，世间的规则当又我来定，不服，我可以杀到众生皆服。”

“唉！吾便是担心公子行事极端，如若谋略得当，未必需要以杀止杀。”

“哈哈！祭酒虚活数十年，你们这些学问大家自以为胸怀天下，殊不知，我手中横刀恨不能杀尽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总是天真的以为，世界应当按照你们的想法运转，就能天下大治，刀兵不起。

愚蠢！我辈自蒙昧之初，便在与这世间万物争斗，先祖不与兽虫争斗，何来食物果腹，何来安心栖息之地，你们这样的人若在上古时期，十死无生，嘴巴管用要刀兵作甚，这世界又多大你们知道吗，华夏之外有多少外族你们知道吗？

这世间有多少东西是可以放下，唯有刀兵是不可以放下，这世间的主体是万千黎民，不是你们这些嘴炮，也不是那些世家大族，更不是那天子诸侯，没有你们黎民亦可生活，没了黎民你们又靠什么生活。

祭酒，你们这些人自视过高了，嘴巴不能耕田，不能织布，亦不能打仗，便是这世间真的大治，和你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世间唯一能够亘古永存的是规则，然而这规则的制定你们说了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它是代代华夏先民于生死间总结实践得来的。

规则就是必须要遵守的，不尊则死，这才是规则，诉诸于世便是，这规则是为万千黎民而立，举凡利于万民者得以昌盛，不利万民者，死无葬身之地，我这么说祭酒可是明白。”

荀况低头，目光下垂，李福安也不理会，端起茶盏细细品味，懂得自然会懂，不懂得再说也没用，嘴巴的用处远没有横刀来的大，世间当杀该杀之人太多了，杀不胜杀，唯有制定完善的制度，让人人都必须遵守，才能凝聚人心一致对外，开创属于华夏的大世。

“公子所言，老夫心服，公子胸襟老夫不如也，但愿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公子平息战乱，还世间太平。”

荀况起身拱手作礼，李福安抬手示意其落座，窝在摇椅里并未起身，将茶盏递给竹青重又躺好，摇椅晃晃悠悠的摇了起来。

“祭酒错了，战争永远不会平息，华夏一统，刀兵向外，自有草原胡人与华夏为敌，深入大泽深山自由蛮族与我华夏为敌，我辈当继承华夏先辈之志，为我等族群繁衍生息，寻找更多的栖息之地，夺取更多的资源用于发展壮大我华夏族群。

陆地之上我等尚未尽数握于掌中，谈何息兵，纵是陆地已全数为我华夏占据，海天之外还有多少未知之地，尚在等着我族征战，我族既然立于世间，这世间就只能有我族来掌控，天下当以我族为尊。”

荀况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李福安谈及的东西是他从未想过的，世界有多大，不知道，世界有多少族群，他也不知道，按照李福安的说法，华夏的战争确实永远都不可能平息，世间未知之地不知凡几，一一去攻占治理，也不是一代人能做到的，这是要华夏世世代代征战不休，是真正要继承先辈遗志，开拓不止。

“公子，老夫天年将尽，看不到公子口中的大世了，惟愿公子能引领我族奋勇向前，若有胜利，且莫忘了于老夫坟前告知，唉！恨不能晚生数十年，于公子鉴证华夏族群崛起，当世称尊，屹立于万族之上，悲兮，哀兮。”

“哈哈，祭酒何需如此作态，人生在世，做得了多少便是多少，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等能为族群做的已经尽力，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俯仰无愧与天地，此生足以。”

“哈哈哈！老夫实在不如公子多以矣，如此，老夫这余生便交予公子，为我族群再尽一份力，以蔚此生。”

“祭酒，这世界很大，非常大，华夏偏于一隅，尚且征战不止，纷争不休，外间尚有多少胡人蛮夷，我等既有为族群力争之心，便需力压所有桀骜之辈，此辈鼠目寸光，眼中只有针头利益，只为自己享乐，罔顾万民。

我的手段尚且不够狠辣，世间当杀之人繁多，我也没心情一一找上门杀之，人心贪婪，杀不尽于贪欲中沉沦之辈，此辈杀过一批，自会有新的补充，我也不是嗜杀之人，赶上了就顺手除去，且看此辈造化。

华夏若要真的强大，就需要万众一心，能够凝聚万民之心的不是粮食，亦非财帛，而是制度，我想要做的便是以强横的手段，横推华夏，平灭诸多诸侯国，建立起一个集权的统一国家。

制定一套万民必须遵循的制度，以武力推行，世人庸碌，多数随波逐流，战乱的起因皆在少数野心之辈，制度可以驯服此辈，不服的杀之，如此方能凝聚华夏万民之力，一致对外，开创我华夏之大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