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等候通知吧!在此之前,你被停职了。”
“喏!卑职领命!”
杨端和还想辩解几句,但是被王翦伸手打断,只好应诺先回军营。
“督尉!”
“督尉大人!”
杨端和郁闷的回到军营,沿途不时的有士卒打招呼,他强打笑容一一回应,一路回到营房,将自己甩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回想多年的从军生涯。
人在逆境中便会有诸多的思虑,有人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有人总结经验教训东山再起,杨端和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过往的经历似乎,也许,的确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军人。
违抗军令这样的事,他过去可是没少干,也从未当回事,只要立的功够大,够多总能顺利过关,但是新朝不一样了,军队规章条例比过去多了很多,军事学院也一再强调纪律,做为军事指挥人员,的确不妥,谁会喜欢不听命令的士卒。
这次要是能过关,今后一定要认真对待军令,军令如山不是说说而已啊!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军队,条例才是摆在最前面的。
想通这点,杨端和起身向外走去,改变就从现在开始,他要去参加恢复训练,不管以后的职位是什么,只要不离开军队就行。
“督尉!督尉也来训练了!”
“哦!蒙校尉,状态恢复的不错啊!”
“督尉夸奖,老躺着不得劲儿,练练才舒服,督尉要高升了吧!”
“升!往哪里升,不被革职就算不错了,倒是蒙校尉此次所立功勋足够升督尉了,我先恭喜你了。”
“革职,怎么会?督尉立功甚大不升职已是不该,怎会革职?”
“条例啊!过去领兵将战功,现在战功面对条例也要靠后,违抗军令,贪功冒进,损兵折将,哪一条都不好过关,唉!我只求留在军中,职位就不做他想了。”
“额?这个卑职不好置评,督尉放心,将军既然要按条例处理,那督尉一定会没事的,只是职位怕是保不住了。”
“哦?蒙校尉条例掌握的很好啊!说说!”
“唉!督尉有空还是读读条例,现在军中策勋都是先功后过,先赏后罚,为的就是不致有功人员罚的太狠,以督尉的功勋足够策勋三转了,单是违抗军令一条就能敌策勋三转,再加上有其他惩处,督尉的职位应该是要降了。”
“好!借你吉言!我只求不离开军中就行,职位降就降了,我也是活该!降职不算什么,以后努力再挣回来便是。”
“督尉看开就好!”
“有什么看不开的,这次本来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还能逃出生天,还有什么看不开,来!一起训练!”
杨端和拉着蒙校尉开始训练,训练场上的士卒渐渐的多了起来,都是躺着没事的,起来练练身体,争取早日恢复。
……
鹞鹰在九天之上飞翔,清厉的鹰鸣不断的响起。
一顶白色的大帐中围坐了十数人,气氛压抑沉闷,鹰奴走进帐内,弯腰双手交叉再胸前,
“单于,还有三日就能会合林人了。”
头曼单于挥挥手,鹰奴退出帐外,头曼环顾四下,各部落头人都低着头,神情沮丧。
“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数十万骑,怕什么,失败一次算什么,天神的子民岂能惧怕失败,等会合了,我们就能有三十余万大军,足够和南人一战,南人懦弱,怎能和天神的子民相比。”
应着寥寥,头人们损失惨重,牧奴逃跑,族人死了无数,各部都缩水了,没有十年以上是恢复不过来了,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以前的小部落以后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听话了,草原上力量为尊,没有实力就会被其他的大部落吞并。
匈奴一战被吓破了胆,一味的逃窜,有些小部落直接脱离大军逃跑了,死伤的数量其实远没有逃跑的多。
来时二十余万的大军,现在连十万都凑不够,战后花了数天的时间才勉强聚集起来,清点损失亏到姥姥家了,一个个的大部落现在都严重缩水,好在大家都一样,倒是不担心谁比谁强。
麻烦的是回去以后的事,现在各部对于战胜南人都没有信心,都在考虑回去以后的事情,力量大幅缩水,回去就没有力量弹压小部落了,以前老实的部落肯定会提出要求,不答应肯定就会闹事,答应了就等于承认怕了他们,难办啊!
回去以后究竟该怎么成了摆在头人们面前的难题,想要保持之前的威压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强力量,但是现在能够减少损失都已经很难了,接下来的大战就要好好的琢磨琢磨,一定要保住现有的力量,不能在损失了。
头曼清楚现在的情况,他同样担心以后难以弹压各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消耗各部的力量,保持本部力量,他要借着各部还有南人先将南边的林人消弱,最好是吞并林人。
大帐之内的胡人各自打着小九九,各怀鬼胎,帐中气氛诡异,都在观察者其他人的反应。
……
偏殿,李福安支着下巴,手肘搁在书案上,一退伸直,一腿曲起靠着书案无语望天,好像能透过房顶看见蓝天白云。
堂下的赢政和一干文武正在讨论军情,也一点也不在意李福安占着主位,堂上的众臣也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讨论着。
“书呆子,你们的谋划成空,下面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儿郎们白跑一趟,消耗的军资算谁的?”
“水行无相,天无常势,万变不离其踪,动静阴阳皆寻其理。”
“说人话,整这么多虚的有什么用,能掩盖你们谋算失败?”
“莽夫,你懂什么?大道万千,只需一条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老子现在就莽给你看,说不出点本将满意的答案,现在就揍你信不?”
“停!不要吵了,这是在议事,都消停些。”
赢政头疼的看着堂上众臣,每天的议政就像是在菜市场,一不注意就会吵起来,这皇帝做的真难,按下葫芦浮起瓢,他这皇帝就是个和事佬,每天给忙着调和各方不协,焦头烂额。
“先生,我等下面该怎样,请先生指点。”
赢政也是有靠山的,每当吵得不可开交时,他就会将人拉到偏殿,他没办法时,总有人能力压群臣,但是李福安不愿意啊!
李福安定睛看着赢政,怎么早没发现这个小子还是个滑头,历史上的始皇帝不是个勤奋的人吗?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目,每天都要看几百斤奏章的勤快人,怎么就是个小滑头,没事儿就往他这里跑,这里又不是朝堂。
“没听见吗?人家不是都说了嘛?天无常事,万变不离其踪,是你们听不懂,多读几本书很难吗?”
堂下兵家大臣满意的捋着胡须,一卷书籍飞来不偏不倚的砸在头上,挺直的冠戴被砸歪了,大臣连忙伸手扶正,重新簪好头冠,询问身边的人冠戴正否,头可断,冠不可歪。
“说人话就这么难吗?你跟一群武夫咬文嚼字显摆什么,他们能懂?你打扮给瞎子看能显示什么?”
大臣尴尬的拂额,这不都是习惯了么,无意间就想逗逗这帮子武夫。
“咳,咳!”
“哈哈!先生勿怪,一时习惯了,这就细说,嗯哼!既然先生发话了,老夫就解说一番,世间万物都有其变化规律,抓住其中的重点主线便能理清,胡人南侵,最终的根本便是他们需要物资,人口越多,就越是需要物资维持,南侵掠夺我朝资源,不成也可消耗各部落人口,减少物资消耗。
三胡历年南侵,其一是自身所需,胡人不事生产,其所需粮食,布匹,器皿皆是自我族抢夺而来,然我族一统,关塞严守,胡人断了物资来源,自然急需解决,购买是不可能的,他们穷的只剩人了,抢夺是唯一的途径。
其二,胡人力量称尊,相互之间不断攻伐吞并,匈奴吞并诸多部落是如今塞北最强的力量,如今于我朝吃了大亏自然需要找补回来,东胡,林胡便是最佳目标,其中又以林胡最弱,此次叩边,林胡必是受匈奴驱策。
那么接下来匈奴的动作就不难判断,回到阴山等着被其他大部入侵肯定是不行的,向南会合林胡便是唯一的路。
驱使林胡攻我边城,消耗林胡的力量,然后吞并林胡壮大自己,继续维持匈奴的强大,伺机吞并其他部族是头曼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其三,世间万物,不进则退,匈奴若不能扭转现在的战局,就要面对来日被诸胡瓜分的局面,所以不论如何,现在匈奴除了打林胡的主意无路可走。
我朝现在可以坐观胡人乱斗,亦可趁此良机咬上一口,消弱胡人,若是谋划得当,未尝不能吞下匈奴,林胡两族,将我朝版图向西扩张。”
“这么多弯弯绕,本将没那脑子琢磨,直说怎样做吧!胆敢叩边,自然是要将之一举全歼,岂能容此辈逍遥。”
“朕以为当尽力消灭胡人势力,便是不能竟全功,也需尽可能的消弱胡人力量,彼之力量减弱,大秦的力量就等于增强了。”
“是!臣以为当令王翦将军领兵出塞截断匈奴归途,令李牧将军加紧准备,严守关塞,坐看两胡相争,待其消弱混乱之时,一举攻之,当可一竟全功。”
兵家的大臣,侃侃而谈,未出皇城却尽掌天下大事,运筹帷幄,赢政听后不住点头。
“有理,不过若是两胡未起纷争,合力攻我边城又该如何?”
“哈哈哈!陛下当对我大秦锐士有信心才是,今日之大秦,海纳百川,便是鲸吞天下又如何,秦之锐士以一当百,有何敌不可灭,便是两胡合力又能如何,冢中枯骨而已,有李牧将军拒之,有王翦将军围之,胡人如何不灭。”
“不错!有两位将军领兵,围歼两胡,指日可待。”
“如此,就这样定了,兵部尽快拟定作战计划,务必全歼两胡。”
“喏!臣领旨。”
赢政心情大爽,什么问题一到了偏殿就能解决,以后得多来才是。
“没有问题了吧!那就赶紧的出去,这里不是朝堂,我这里也不欢迎你们,梅伶,送客!诸位好走不送!”
“陛下,诸位大人请!”
赢政向着起身,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理了理衣袖,拱手施礼,施施然转身离去,众位大臣也是笑着拱手转身而去,都习惯了,脸皮早已锻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