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士人之痛

原来如此。

太史慈恍然大悟，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一干士人看不惯十常侍等宦官，因此两方一直对立。

因为黄巾之乱和韩遂叛乱，本来醉心于享乐的汉帝刘宏也感觉到了威胁，因此建立西园八校尉统率士卒，重振威势。

袁绍，袁术和曹操等人虽然都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贵，不过刘宏显然信不过他们，对于刘宏来说最值得信赖的还是宦官。

不过张让，赵忠等人虽然亲近，却不通军事，而蹇硕却是体格健壮而且读过兵书，因此灵帝大喜之下，命蹇硕为上军校尉，为西园八校尉之首。

不过刘宏很快就发现，完全可以通过蹇硕彻底掌握西园八校尉，成为刘协上位的力量，因此开始秘密运作。

闻知此事的何进当然不答应，一来士人和阉党对立，二来他支持的是外甥刘辩，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要反对。

何进点点头：“不错，阉党祸国殃民，当年卢尚书和皇甫车骑征伐黄巾，正是因为宦官之祸这才被罢官，要不是皇甫车骑征伐黄巾有功，只怕卢尚书还被关在狱中。”

皇甫嵩听到这里，微微一叹。

袁绍昂然道：“大将军说的正是，我等士人理应效仿先贤，劝谏陛下决不可如此，否则这大汉朝岂不成了阉党的天下？”

袁绍袁术兄弟两人的表现一前一后，截然不同，做过游侠的袁术暴露出了自己性格急躁的缺点，而袁绍则是大气凛然，赢得了不少士人的赞叹。

而曹操则是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尴尬。

听到“阉党”这两字的时候，曹操心里满不是滋味，他的祖父曹腾乃是宫中大长秋，同样是宦官，只不过曹腾为人洁身自好，资历虽老却并不像是十常侍一般左右朝政，而是精心侍奉天子。

何进见到在场众人无不愤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太史慈。

“子义，汝对此事有何看法？”

太史慈微微一愣，想不到何进竟然问到自己头上，脑袋顿时快速运转起来，想起今早杨广对自己所言之事后。

“以宦官领兵自然是不可取，不过若是直接提出怕是会触怒陛下。”太史慈缓缓道。

袁术眉头一皱：“子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如此放任陛下放权与宦官而不顾？”

“公路。”袁绍眉头一皱，责怪道：“子义少年俊杰，自然不可能与阉党同列，肯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袁术眉头一皱，他对这个哥哥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因此只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太史慈。

“前两次党锢之祸，想必诸位应该都还铭记于心吧？”太史慈缓缓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几乎都为之一凛。

党锢之祸……是汉末士人一场痛苦的集体回忆，以太傅李膺为首的一帮士人反对阉党，结果却被桓帝打压，前后共发生了两次。

“若是我等集体进言，触怒了陛下，倒是发生第三次党锢之祸，宫中阉党没了对手，岂不是祸乱天下？以某之见，我等不如保存有用之身才是。”

政治斗争非常残酷，不过有一句话却非常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没有被彻底压倒，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要是大将军率领群臣集体进言，只怕反而会触怒刘宏敏感的心脏。

“子义所言甚是，眼下陛下以蹇硕统军，本初兄，公路兄，孟德兄诸位听调不听宣便是，各自执掌一军，以手段分化拉拢蹇硕手中军权，到时候蹇硕又能有什么作为呢？”这时杨广突然插言道。

听到杨广的话，何进若有所思，一旁的刘表则是轻声对他解释，何进这才恍然大悟。

“仲宏说的不错！我等架空蹇硕之军权，等到皇长子辨即位，到时候岂不是拨云见日？”

何进听到杨广开口闭口反对阉党，心中大喜，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成了皇长子，而太史慈一向以杨广马首是瞻，只要说服了杨广，还怕日后太史慈不支持自家的外甥吗？想清此事之后，何进不由大喜。

他何进是何皇后的哥哥，刘辩的舅舅，刘宏之所以扶持蹇硕就是为了支持刘协，杨广既然反对阉党，自然就是自己一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既然如此，孟德，公路，本初你们听好了，若是陛下以蹇硕统帅西园八军，尔等务必看管好手下士卒，注意不要被蹇硕拉拢了，明白么？”

“喏。”袁绍三人当即答应道。

“恩……今日暂且如此，诸位请回吧。”

何进摆摆手，当即便有侍者进来收拾残羹剩饭，一干人则是走出府外。

“皇甫车骑，子义你们先走一步，我和孟德叙叙旧。”杨广对皇甫嵩，太史慈道。

皇甫嵩笑笑：“好，孟德自担任济南相以来，尔等也有三四年没见过面了，去吧。”

告别了皇甫嵩，杨广三两步赶到曹操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孟德兄，今天咱们叙叙旧。”

曹操哈哈一笑：“怎么，大将军的酒喝不够，还要来喝曹某的么？”

杨广微笑道：“大将军的酒杂而无味。”

“某府中的酒有些年头，玉卿今日有口福了。”曹操打趣道。

杨广坐上了曹操的马车，两个人一路闲谈，回到曹操府中。

曹操当即命令府中侍从带上两坛好酒，与杨广把酒言欢。杨广一面告诉曹操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也听取了曹操近年来的所作所为。

“济南国世家大族不在少数，黄巾之乱时一个个都躲起来避难，太平时却又跳出来捣乱。”曹操冷哼一声。

原来曹操做济南相实际上很不容易，当地官员多为当地世家，相互勾结之下，让曹操颇为头疼。

要知道曹操当年做洛阳北部尉的时候，可是连蹇硕的叔叔都敢打的人，连他都感觉到棘手，可想而知当地的确情况颇为复杂。

而杨广之所以没有经历类似的情况，主要原因还是凉州和美稷人口稀少，胡汉混居，根本没有什么如同汝南袁氏一般的世家大族，再加上他兵威显赫，因此并没有什么乱子。

是夜，曹操杨广两人把酒言欢，一直谈到深夜这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