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沟通

宿舍里的每个人都收到周聪赠送的一只三角纸飞机。日丹是唯一一个例外。他和自己的几个死党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同学们将纸飞机飞来飞去，玩儿得不亦乐乎。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迹象。

周聪不想平白无故为自己制造一个敌人，所以从达雷尔那已经非常薄的日记本上撕下最后一张纸折成飞机，自己主动走近了班组的负责人。在周聪走来的时候，日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显然开始为战斗做准备。

“今天白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是一班的同学，未来要在一起学习和生活。请收下这个，咱们和解吧！”

周聪拿出纸飞机送到他面前。

日丹一声不吭，眼睛紧紧瞪着周聪，好像要在他身上钻出一个洞。他伸出手接过纸飞机，挑衅般地用手将它攥烂都丢在地上，带着挑战的眼神看着周聪的眼睛。

“随便你。”周聪耸了耸肩。当他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了日丹一段充满仇恨的话。

“周聪，你做的每件事都令人厌恶。等我将来成为贵族，会把你们这些贵族全部干掉。”

“日丹，你是个傻瓜。”周聪转身对着他说道。“如果你真想日后报复贵族，就不要把这件事随便告诉你遇到的每个人，否则你肯定活不到成年。”

“你这是威胁我？”

“你绝对是个傻瓜，”周聪在心里啐了一口。“我和你一样是个武者。说实在的，我不在乎你痛恨我，不过一个人请求我不要让你愚蠢地死去。看着你现在这个蠢样子，我甚至不确定能不能阻止你愚蠢的死去。”

周聪的话让日丹愤怒地一脚将原本已经皱巴巴的纸飞机碾碎，接着走回他的床边。

熄灯前的这段时间让周聪很好地同班组中的其他人打成一片。

事实证明，这些平民家的孩子虽然生活贫苦，但是并不像日丹那样嫉妒和敌视贵族子弟。经过沟通，他们也不再害怕周聪，并且终于让周聪加入了团队当中。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男孩来说，任何能够飞行的玩具都是难以想象的奇迹。这个世界的航空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农村出身的孩子们对折纸背后的飞行原理一窍不通。他们的知识仅限于一个多月来在学校课堂上学到的事情。

总的来说，周聪上学的第一天非常不错。周聪不能说自己喜欢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已经开始明白当地教育的特殊性。

对于他来说，真正的困难是被迫同一群少年生活在一起。他的外表虽然和这些孩子们同龄，但实际年龄却是他们的接近两倍，这导致了了双方相处时明显的代沟。

如果周聪只是在这里生活几天，那么不存在什么问题。关键是周聪不得不在这里度过至少一年时光，甚至可能更长。这就让人难以忍了。

第二天的生活就和前一天一样开始了。敲门声响起，就像一只流浪猫被看门人从垃圾桶里扫了出来一样。响亮的噪音刺穿了周聪的大脑，迫使他睁开眼睛，恨恨地等待这种对听觉的折磨结束。

渐渐地，军营里的人影开始多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学员们从床上爬起来，懒洋洋地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端着脸盆排队去洗漱。

如果不是因为导师列昂尼德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过道，周聪相信他们中的许多人会很乐意放弃洗漱，

很快，整个班组洗漱完毕，整理好衣物前往餐厅。

在那里周聪终于确信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他已经不再被同学们排斥。虽然他们神情和言语中还有一丝胆怯，但是敌意却明显消退了许多。此外周聪注意到一些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了折叠整齐的纸飞机。

就像昨天一样，第一节仍旧是伊洛娜的课。早餐后，男孩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他们在魔法领域的未来成就，一同前往训练楼。不过周聪要去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根据伊洛娜的命令，周聪向玛丽亚·伊万诺夫娜寻求帮助。玛丽亚是一个胖胖的阿姨，负责经营学校里的餐厅。

周聪花了很长时间才得到必要的道具——一只铁盆和满满的清水。玛丽亚本来不同意将学校财物交给他使用，但是在魔法老师的保证和几个小时内归还一切的许诺下，终于还是交出了这些东西。

此时的权力之地正以一颗炽热的红心向访问者致意，也就是悬挂在空地中央的一团火焰。当然，这种现象有一个专用的名称，不过周聪并不知道。

按照伊洛娜的指示，周聪坐在一块磨光的大石头上。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石头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刺骨的寒冷，反而不断散发出热量。周聪将装满清水的铁盆放在大石头前，屏气凝神进入灵魂世界。

周聪又一次发现自己置身于由潜意识创造的无边无际的海洋，他身体在海水里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动物，能够在透明的水中轻松移动，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元素的阻力。

与以往在这个世界里的感觉不同不同，现在的他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力量，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限制在原地。

享受于现在的感觉，周聪下意识地向前游去，完全没有考虑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知道该怎么做、要做什么，并不需要意识加以干涉。

周聪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随着身体在海中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对探索未知海域的野心越来越大。

随着思想的变化，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周聪的外表开始发生变化，由人类的身体逐渐变成迅捷凶猛的鲨鱼形状。

这种意想不到的变化瞬间让他回过神来。

周聪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再一次发现自己坐在一块温暖的平坦石头上，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充塞四周。

伊洛娜是对的，在这片奇怪的空地上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会导致完全意想不到的后果。

从清晨的阳光来看，自己到这里还不到半个小时，距离课程结束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怦怦跳动的心平静下来，重新开始训练，但这一次周聪尽量不完全屈服于原力，将意识保持在睡眠和现实的边缘。

那一铁盆清水就在手边。随着体内外力量的融合周聪发出一股能量流，想要通过加热铁盆将热量注入水中。

令周聪非常惊讶的是，自己第一次出手边有效果了——手掌接触的铁盆壁明显热了起来，很快就烫得不能碰触了。

几秒钟后，铁盆里的清水开始沸腾。权力之地确实能让人在施展魔法时变得更加容易。看来以后周聪不会仅仅是在上课时访问这里了。

……

周聪在寄宿学校已经待了一个礼拜。每天早上周聪都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餐，接着便一溜烟地跑到权力之地，以便在那里呆上美好的两个小时。

对周聪来说，时间对他十分宝贵。因为每在那里多花一分钟时间修炼，就多提高一分自己控制魔力的水平。

现在的周聪已经看不上将重物提到半空或着烧开清水这样的简单魔法。他现在修炼的是如何扩大自己操纵物体的范围。这几天来，他已经能够凭意识控制身体周围三米之内的物体，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进步是惊人的。

现在最令他开心的是，在施展魔法之后不再像最初那样感到筋疲力尽，而是行有余力。或许这也是权力之地带来的好处

不过其他的课程可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导师列昂尼德的体育课越来越可怕。课上层出不穷的新项目逼迫学生们进行越来越艰苦的体育锻炼。

武术课也不必多说。在这门课上没有人不是叫苦不迭，死去活来的。

当然，周聪并不是落后分子，还能够保持中等水平。但是他对这两门课也没有太大的学习热情。

这么多天来，周聪最大的收获就是与班里大多数同学们找到了共同语言。作为代价，达雷尔日记里的所有纸张不得不变成一张张纸飞机。

与其他人不同，日丹对周聪的态度从未改变。从见到周聪的第一天起，他就和自己的三个亲密伙伴仇视周聪，无论周聪如何示好求和都毫不动摇。

现在周聪已经对他们不抱有任何幻想，静静地等着他们出招，但是到目前为止，对方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至于一年级二班的学生们，周聪只和他们在食堂用餐时有过交集。

本来周聪并不需要认识他们，但是里面有一个人是他非常想接近的。

没错，是维罗妮卡——那个在他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就以其出色的表现给周聪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人。

但可惜的是，等着周聪的是一场彻底的惨败。周聪的试探被对方嘲讽的眼神和刻薄的讽刺给粉碎了。如果周聪真的是个十四岁的男孩，那么大概率会为这次打击而一蹶不振。不过幸运的，他那十四岁的皮囊里装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对于这种情感挫折周聪并不在乎，不过目前暂时只好放慢脚步，暂时放弃将维罗妮卡带上床的想法或者寻找更容易到手的目标。

所有这些念头都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周聪一边练习魔法，一边看着空地中央闪烁的火光以及周围环绕着的高大的树木。

一个星期以来，周聪在权力之地将伊洛娜交代的魔法练到了极限。

此时的周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三米外铁盆的清水烧开。

现在苦恼他的是魔力控制问题。经过实验，他已经能够初步控制液体温度的提升速度，既可以在一分钟内将水烧开，也能让水温一度一度地缓慢提升。

不过当他尝试逆转温度将水冻结时，实验失败了。显然他迫切需要伊洛娜的帮助或者至少是建议。

又一次遭遇挫折后，周聪放弃了自己寻找原因的想法，前往教学楼等待伊洛娜下课。

不过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还没等他走到教学大楼，导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周聪，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吗？”周聪吃惊地问道，心里暗自嘀咕，为什么列昂尼德这个时候要找自己。

“你猜对了。马卡尔·蒂穆罗维奇正在找你，赶快跟我来吧！至于你为什么在上课的时间在教学楼里闲逛，我们稍后再谈。”

“糟糕！”

这是在听完导师的话之后周聪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其实自己本来可以等到下课时间再来教学楼的，为什么偏偏挨不住性子让导师抓了个正着？

还有一点十分奇怪，列昂尼德是怎么如此准确地找到我的？难道他早就知道我在一个权力之地修炼？

不能啊？伊洛娜深知自己训练的特殊性，不会向外透露消息，那么导师是怎么这样迅速地找到我的？这可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马卡尔·蒂穆罗维奇想见周聪的原因很快就清楚了——在他那宽敞的办公室里来了四位陌生的客人。

周聪仔细打量，只见来人都是牧师打扮，并排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

右边的牧师身上罩着一件几乎碰到地板的红色斗篷，露出猩红色的长裤和黑色皮靴，脸上浓密的花白胡须编成鞭子扎了起来，上面还系着红色丝带。另一位牧师与他同伴的衣着款式相同，区别在于他更喜欢紫色的斗篷。他的胡须同样扎成了三个辫子垂在胸前。

周聪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拂过自己裸露的皮肤，心里瞬间想起了将自己送到这里来的那位陌生神灵的话。

这个世界里的牧师们正在寻找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现在看来他们找到自己了了！

周聪呆呆地看着神职人员，心里不住盘算如何脱身。

“跟他们交手找机会逃命？

肯定不行。自己现在的本事根本不是人家对手。恐怕自己使不上第二招就被人家打死了。”

周聪现在根本无法与训练有素的魔法师抗衡。两者之间的力量太不平等了。周聪前世拥有的所有战斗和魔法技能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用。现在他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保持冷静。

为了不暴露自己内心的紧张，周聪向在场的每个人热情地打招呼，然后静静地等待谈话开始。

“坐下，周聪！”马卡尔·蒂穆罗维奇沉闷的低音充满了整个房间。“四位尊者想和你谈谈。你不会拒绝和他们说话的，对吗？”

“当然不会，但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找我？”

“这不重要。”一位客人傲慢地说道。

“我想这个年轻人应该有权利知道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原因。”马卡尔·蒂穆罗维奇不同意他的说法，略微提高了声音，窗户开始细微地振动。

“兄弟，”身穿红色斗篷的牧师把手搭在他阴郁的同伴肩膀上，“马卡尔·蒂穆罗维奇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介绍一下来意。”

红衣牧师笑眯眯地看着周聪道：

“周聪先生，我们这次是专门因你的病情而来。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的世界里除了人和动物，还有肉眼看不见的非物质灵体。它们对病人和婴儿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因此每年我们都会寻找被恶灵附体的人们，用魔法治愈他们，让他们摆脱这些灵魂的附身。因为如果不及时干预的话，被附身的人类就会开始失去理智，逐渐变成嗜血的动物。”

“所以你认为这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有可能。”神父点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搜索附体恶灵的行动通常是在秋天才进行，你们为什么提前到我们这里来？”导师疑惑地看着牧师们，语气中颇为不满。

“您也知道，周聪先生家庭发生的惨案早已经传播到各地。而一个失去记忆的贵族对于恶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附身对象。我们想确保我们的担心是错误的，这样对于大家都好。”

“谢谢你的解释。”马卡尔·蒂穆罗维奇大声说道。显然对方说得合情合理，他没有继续反对的理由

“既然所有疑问我们都解释清楚了，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周聪先生，请脱掉你的衬衫。”

周聪根本不想听从牧师的命令。不过既然有机会和平解决，那么现在只能忍一忍了。

现在的他只希望当初送自己过来的神灵神力强大，能够掩盖自己穿越附身到达雷尔身上的事实。

当他将学生校服全部脱下，整整齐齐地放在椅背上时，那位一直没有透露自己名字的红衣牧师走了过来。

一个圆形的护身符从长袍深处出现在牧师的手中。护符表面上刻着许多奇怪的花纹，看起来像是小孩子随意刻划出来的。

当神父拿起手中的护身符慢慢靠近的那一刻，周聪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牙科病人，医生已经开始准备用金属钳子拔掉一颗坏牙，而且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动手。老实说，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