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明最特殊的卫！

王林轩问道：“今天同几位千户大人见面，小弟自然是非常开心的，可是有些问题我还是不懂。那文旭尧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好像既不跟老哥是一伙儿的，也没有站在纪骏达的那边？”

“可他似乎又是最接近都指挥使的位置的人？在你跟文旭尧相争的时候，那纪骏达又保持了中立？这些让我感觉就像是一团乱麻，小弟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程元华和连睿才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就这么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连睿才笑着对王林轩说：“这个问题就先由我来为王兄弟解惑吧。”

王林轩知道这是程元华也想让王林轩欠连睿才一个人情，他也不介意欠这点人情债，于是便笑着对连睿才敬了杯酒说：“那就请连兄不吝赐教了。”

喝过酒之后，连睿才问王林轩：“不知王兄弟是否知道？我们左云卫在全国各卫之中，都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王林轩有些懵懂，连睿才笑着说：“你没发现吗？我们左云卫有卫而无所，我们左云卫和其他的卫一样，都有五个千户，但你可曾听说有人说过自己是某某所的千户？你又何曾见过，我左云卫之中有千户所存在？”

王林轩一愣，他仔细想了想，在原身的记忆之中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可这不应该啊！卫所卫所，卫和所相结合那才叫卫所，只有卫而没有所，那哪还叫卫所啊？

连睿才说：“除了京中的三大营七十二卫之外，你可曾听说有哪个地方的卫是只有卫没有所的？”

王林轩连忙追问：“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睿才说道：“老弟应该听说过，我们左云卫是由大同左卫和云州卫合并而来，这两个卫原本的治所都在大同。后来为了加强大同的防御，所以才在这里建立了左云卫。”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大明的卫所制是跟军户制相结合的。所以军户是卫所的基础，卫所可以裁撤合并，但是军户永远都是军户。”

“我们左云卫毕竟是由两个卫合并而来的，所以虽然我们和其他的卫一样，都只有五个千户，但是大同左卫和云州卫曾经的军户还都在左云卫治下，也就是说，我们左云卫的军户是实打实的两个卫的军户数量。”

王林轩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们左云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卫堡，反而更像是一座城镇。原来是因为我们左云卫的底子本就比其他的卫更加雄厚啊！”

连睿才一指王林轩说道：“没错！可光是如此还不足以造就我们左云卫的特殊。毕竟我大明也不止我左云卫是由两个卫合并而来，全国各地被裁撤和合并的卫所多了去了。”

“可除了我左云卫，还没见哪个卫能有我左云卫这般庞大。你可知这是为何？”

王林轩摇头：“小弟不知。”

连睿才说：“自隆庆开关之后，我大明九边开始变得安稳了起来。张居正当年就曾经说过‘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

“自张居正之后，我左云卫的武备越发的松懈。可是因为生活安定了，我左云卫的人口却越来越多，人多了城镇自然就要扩建。到了先帝时期，曾经的五个千户所不是荒废了，就是被逐渐扩大的城市吞并。”

“所以，我们左云卫的五位千户早就没有了千户所，我们全都是以左云卫来做治所。”

王林轩连忙追问：“可是满桂大人上任之后呢？我记得他不是重修了我大同总兵府治下的各处碉堡吗？我们左云卫的千户所为什么不重修一下？”

连睿才笑着说：“还有这个必要吗？别的卫需要千户所，是因为五个千户所和卫可以互为犄角相互依靠共同防御。”

“可我左云卫几乎已经成了一座县城。这里城高粮足、人口充沛，与其费那心思和财力重修五个卫所，不如加强我左云卫自身的防御能力。”

“所以满桂大人也就没有动过重建左云卫的五大千户所的念头。这也就导致我左云卫出现了这种除京营之外，近乎独一无二的有卫而无所的局面。”

见背景介绍的差不多了，程元华便笑着插嘴道：“王小兄弟还有一事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王林轩连忙说：“请程大哥赐教。”

程元华说：“我们程家跟你们王家一样，祖上都是大同左卫的人，我这个千户的位置也是从大同左卫的千户那里来的。”

“而你连大哥的位置，则是来自于云州卫。除我们二人之外，另外的三位可都是外来人！”

话不必多说，程元华说到这里，王林轩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原来左云卫之中的各种纷争都来自于一个词——利益。

而且是远超其他卫的巨大利益。

左云卫名为一卫、实为一县的情况，王林轩之前也是听说过的。事实上，在经历了明末的战乱之后，左云卫在清初的时候反倒是从卫变成了县。

可见在明末的时候，左云卫的规模恐怕比一般的县都要大、也更要繁荣。

对这里的千户而言，他们名义上是千户，可是手下却掌握着两个千户所的人口，而且山西承平日久，这两千户人所拥有的人力，甚至可能超过一些战乱较多的地方的千户所几倍。

以徐二蛋为例，他们家适龄的男丁就有五个，哪怕有一个在军营里充数，另外还有四人可以为长官打工赚钱。

明代的卫所兵几乎已经成了长官的免费奴仆。手下掌管的人口越多，自然利益就越大。

毫不客气的说，左云卫的千户们手中掌握的利益，比大部分的伯爵之家还要大。这样的利益当然是非常让人动心的了！

这么巨大的利益想必不是什么人都能占有的。那纪骏达和文旭尧应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这也难怪程元华显得这么的八面玲珑，因为他不得不如此啊！否则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军户，怎么能守住自己这么大的家业呢？

王林轩不由得在心中暗想：“看来，这左云卫的水比我想像的还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