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衣十九岁时,林以心十一岁,她时常抱着孩子看这位林家大小姐与小姑姑,林以心哭,林以心闹,林以心因为生气一屁鼓坐到大家准备乘饭吃的电饭堡上,林以心每天钱啊奶啊地叫,像个没出襁褓的婴孩一样逢人撒娇又无比霸道!
沈恩衣因而制止不住地联想到她自己的十一岁!
十一岁,因为家穷,她随时面临缀学回家种田的准备,一个明明可以前途光明的人,一个明明很喜欢读书写字的人,一个还是孩子的人,既使侥幸逃脱不缀学,沈恩衣的十一岁以及十一岁很早很早以前,她的生活日常就已经是洗衣做饭喂牲口,如果读书,下课回家后,也经常冷锅冷灶!
雅娘寨的孩子们,因为父母繁重的农作,许多同学都是放了学回家后才烟薰火潦地淘米煮饭,虽然中午休息的时间是两个半钟,但等人和牲口的事情忙完,同学们吃了饭也差不多上下午课了!
这是住得近的同学,如果住的远的同学就更难!
雅娘寨村,苦不至于挖草根,但也经常听说哪个同学,某某某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父亲英年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个同学回家经常没吃上饭就回学校上课!
“他不吃饭?吃什么?”人们不禁发出好奇的感叹!
“喝水,啃红暑,或者就五毛钱一包的辣条,他分了两三天来吃!你们说惨不惨?”
大家听了都点头,说:“惨!”
沈恩衣听了感觉没妈的孩子可怜,没父亲的孩子同样悲惨极了!
他们简直比家有病痛者还可怜!
这是沈恩衣早先年的思想,到后期,她有时觉得没爸没妈的孩子和家有病痛者一样可怜,两种情况生长的孩子内心都是孤独和缺憾不完整的!
后来,沈恩衣又觉得,失孤的孩子和家有病痛者的家庭,家有病痛者家庭更可怜!随着时间推移,失孤的孩子逐渐长大,他大了也就好了,他有能力谋生世间以及立足,成家立业,苦尽了自然甘来的有盼头!
而家有病痛者的家庭却是苦海无边,随着病痛者遥遥无期的病患,这持久的拉钜战中,不光是病痛者,就连痛者的亲人也会疲惫不堪,常常精神崩溃!
一般情况,沈恩衣十一岁以及十一岁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中午,她放学回家后才开始做饭!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做饭的?
这个答案也是很久,很久,久到记忆如作,仿佛家务已经长在她的身体里面一模一样!
沈恩衣说记忆:“我母亲姓萧,是个大户人家的长女,父亲去母亲家媒窑工作,因而与之结识。
后来父亲参军,母亲铁了心跟着去的,可父亲说他已经问过了,部队不要女兵。
“那我去做后勤”母亲说。
做后勤就是打下手,洗衣做饭种庄稼之类的,这是母亲的本行,像生活一样的长在她勤劳的双手里。
到部队去打下手和在家打下手都一样,但在部队,至少她还可以天天看见自己深爱的人。
母亲直到二十年后忆起也从未后悔。
母亲是本本分分的女人。
她最终嫁得自己心爱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父亲和母亲前往车站,母亲一路跟着,就此愿与他海角天涯。
父亲说:“那你去买些水果吧,等会儿带路上吃。”
母亲于是去买水果,等她把东西买回来,父亲坐的火车已经停止检票,并缓缓开行了。
父亲在车窗里向母亲挥手别离,母亲气得直剁脚。
母亲说父亲就那样欺她骗她瞒她丢她独自一人远走,一二十年过去,她仍旧为此十分的耿耿于怀。
但耿耿于怀归耿耿于怀,谁让她痴心不改的喜欢他。她花了几年时间酸甜苦辣,望眼欲穿的等着。
她说:“你父亲呀,穿了军装特别的好看,我虽然心里舍不得,但因为那身帅气的正装,我更加的爱他。”
母亲的爱是神圣和执着的,因而岁月不负,也开出圆满美丽的花。
父亲因为文盲,斗大的字也不识一个,退伍回来依旧一无所有。
母亲亳不嫌弃,户口在结婚后跟随父亲迁至大山更深处,分得了两份田地,成了实质名归的一个家。
母亲说她和父亲还有很浪漫的一段,那就是新婚时大山深处太荒,她们就回娘家的小河沟边养鹅。
父亲依旧穿着洗得退了色的军装,英姿飒爽不减当年。
他站在清清水河边,长竹杆一扫,鹅群就争先恐后入水,“扑通,扑通”,拼命有声。
每当他给鹅群喂食时,鹅群“扑哧,扑哧”,抢成生活的美丽画面。
每天,母亲最开心的事就是去鹅棚里捡蛋,那蛋抓在手里烙在心上,尽管时间相隔一二十年,每每母亲想来,她捡到手心里的鹅蛋依旧是滚烫滚烫的热,那可全都是钱,是好日子,是她的幸福,也是一个女人应得的企愿。
母亲生我的那会儿,她已经有男孩和女孩子。
她说那天是在家,正准备吃三四点的少午饭。都说美好的生活是一间屋两个人三餐饭风雨四季,可那会儿,因为生活条件差,饭菜粗糙,要肉沒肉,要油沒油,人们吃进肚里的东西不经饿,所以,一天才有吃五餐的少午饭习惯。
母亲说她想要个女孩,她说肚子疼,她还沒来得及吃完碗里的东西就赶紧躺回里屋,在那张家里唯一的床去生了我。
心想事成,好人终得了好报。
火拢边的姐姐们开心的说:“妈妈生弟弟妹妹了,生弟弟妹妹有鸡蛋,我们快点去,抢她的鸡蛋吃。”
母亲说:“都是沒良心的。”
她在那生孩子,几个家伙就在那打算合计她生产才吃得上的几个小鸡蛋,那会儿,生一个孩子的营养也就几个鸡蛋,比金子还贵。
母亲二十年后忆起往事,她说得那么自然,以至于让听的人都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就是女人生娃,很轻松简单,跟小便似的。
虽然后来我脾性刚直,顽劣,但从母亲二十年后忆起的往事,她说,从未后悔生我养我。
沧海桑田也仍旧一颗初心的沈恩衣说:“我记得自家的老房子,它很小很小的,是旧式的三间屋,并且自然而然的分了两家人。
这样,属于我们家的就只有一间半了。
家里只有一张床,靠近屋顶的那间用来堆放粮食,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时他们分家时“你一碗,我一筷,你一分我一毫”的心酸场面。
每次须要,家人都很麻烦的从那半间公共的场合用楼梯爬上去取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