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江湖梦

近几日，河东镇要比往常热闹了好几倍。来者多是些江湖好汉，武林中人。茶楼，旅店都爆满了人。

“兄弟，怎的最近那么多豪杰聚在这小镇上？平日可是一个都难得一遇的呀！”

“你还没听说吗，我们大靖王朝要开万国朝会，听说大靖周边国家都派出使者前来呢，而这朝会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比武了，到那时，各国都将派出自己的比武代表。而这比武的场地便设在了与我们河东镇相邻的扬州城。陛下正广招天下群英，欲给藩国蛮子一个下马威呢”

“原来如此，那我可不能错过这场盛会！”

……

河东镇某小屋内。

一群黑衣人正密谋着什么，仔细一看，领头的竟是一个相貌极其美丽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老潘，都打听清楚了吗。”神秘女子开口问道。

“回小姐，都打听好了，三日后比武大会将于扬州城内举行，届时那狗皇帝将会便衣出行前去观看，身边的高手侍卫不会太多，我们已经安插好了内应，比武时便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一个黑衣人拱手回应。

“好，务必要看住那狗皇帝的动向，三天后我要他血债血偿！”

……

河东镇

“李乘风，你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敢偷老娘的老母鸡！”一个悍妇的大嗓门响彻整个街道。

“张大妈，今日借你鸡急用，他日必百倍奉还，莫要追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巷子里一边飞奔，一边不忘回头喊道，身手矫健。

少年倒是相貌堂堂，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脸庞刀削一般分明。可谁料到，这样一个体面的小伙竟做出偷鸡这种勾当。少年将装有母鸡的麻袋扛在背后，可跑路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在路过小镇唯一的青楼时，还朝楼上的姑娘们吹两声口哨，惹得姑娘们一顿娇笑。

张大妈哪里追得上，只能在后面狠狠地骂街恶咒一番。

少年七弯八拐，看甩掉了张大妈后，来到一条死胡同里，前面是一面两米高的土墙，这厮熟练的将袋子先丢到土墙后面，而后越起，一手撑在墙上，一个流利的翻身便跳过了土墙。

还未等少年为自己帅气的落地姿势感到得意，一个老人出现在了少年眼中，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了。

少年眼睛一滞，顿感不妙，转身正欲逃离，身后老人浑厚而带有怒气的声音刺进了少年脑中。

“跪下！”

啪嗒！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耸拉着脑袋跪了下去。而后涕泪横流，用膝盖挪向老人，抱住老人的腿，刚刚翻墙过巷的风采瞬间消失。

“我再也不敢啦！爷爷！”李乘风痛哭流涕，的同时用余光瞄了一眼老人，希望能看看老人的脸色以寻求应对方法。

眼前这老人正是李乘风的爷爷李青山。爷孙俩相依为命多年，平日里也是个为老不尊的老浪荡子，否则也教不出李乘风这样的小浪荡子，可一旦李乘风犯了错，那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老人虽然看上去六七十了，可揍起李乘风来就没轻过手，每次都把后者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有一次李乘风偷偷摸了半两碎银去书店里买了本书店掌柜的祖传武功秘籍，差点没被他打死。有时老人不开心了，也拿李乘风揍一顿解气，开心了，也拿李乘风揍一顿庆祝。故此李乘风对他有着莫名的恐惧。不过李乘风被揍得多了，倒也学会了看脸色，平日里可以对老人放肆，反正他也是个老混蛋，可当老人生气时，他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少年的“乖巧”没有让老人消气。

“哟，还叫起爷爷来啦，平日里不都一口一个老混蛋的嘛。”

“我哪敢啊，爷爷。”

“说吧，为什么偷鸡？”

“为了给您老补补身子啊！”

“嗯？”

李青山声音提高了八分，盯着李乘风的眼睛，一副信了你个鬼的样子。

少年被盯得心里发毛，扭扭捏捏地说道:“王铁匠的媳妇生了娃，我想送只鸡过去，然后，然后……”

“然后干嘛？”

“求王铁匠给我打一柄剑。”

“为什么要剑。”

“三天后有个比武大会，明天河东镇就开始初选了，我想，我想……”

“嗯？”

“我想当一名剑客，当天下第一高手！”

少年似乎用尽全部勇气喊了出来，然后视死如归地看着李青山，听候发落。要知道这老家伙一直是不许他习武的。

半晌，斥责并未如约而至。

老人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爷爷，我没病。”

“唉，乘风。我也没想到不让你练武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打击。”

“真没病。”

“行了，把鸡还回去，再跟我回家。”李青山踹了少年一脚，示意他起身。

“喔。”

……

一间小茅屋内。

“乘风啊，不是爷爷不让你习武，只是如今的江湖不同往日，江湖已然是一个泥潭，一滩死水了啊。”老人留给少年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用充满故事的深沉语气劝说着少年，眼睛却瞄向窗外出来买菜的张寡妇。

“孙儿知道了。”李乘风明显的心不在焉。

“罢了，既然你心在武道，那我也不瞒你了。”李青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听到这话，李乘风眼睛瞬间散发出了阵阵光芒。

莫非这老家伙是个隐世的高手。如今看自己一片赤诚之心，要传授自己绝世武功

我就知道！那有一个老头子能单手提起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扔出门外的！

“跟我来吧。”李青山说完，转身出了屋子，领着李乘风走到了后屋的菜园子里。

“看到前面的那棵果树了吗”

“看到了，爷爷。”

“在树根处挖一下。”

“好嘞！”李乘风干劲十足，眼中愈发火热，卖力的舞着锄头。

”爷爷，这下面什么也没有呀！”

“嗯？”老人一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哦，再刨一刨旁边的那丛茶叶，动作轻点。唉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如当年喽。”

李乘风:“……”

半晌过后。

李乘风给菜园子松了一遍土，然后看着前面的李青山从屋子的床底掏出了一个长条形方盒，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李乘风:╭(°a°`)╮。

感情就是单纯让我当苦力的呗。

“爷爷，这是什么呀，莫不是一把绝世宝剑”李乘风问道。

“是。”

“给我的”

“不是。”

李乘风:“……。”

得，白高兴一场了

“那您有什么绝世秘籍吗？”

“有。”

“能不能……”

“不能。”

李乘风顿感心中一片凄凉，眼中剩下的神采也消失殆尽。

“叫你来这里，主要是跟你谈谈你的身世。”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乘风猛的抬头，眼里又有了光。

“乘风啊！”

“嗯？”

“你可知你并非我的亲生孙子”

“我知道的，爷爷。”

“你知道就好……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下轮到老人错愕了。

“哪有亲爷爷有好东西都不愿留给孙子的。”李乘风幽幽的说，委屈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李青山:“……”

“15年前，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一同给我的还有这把剑。”老人缓缓打开那长条盒子，里面是一把古朴的长剑，没有剑鞘。

“此剑名为清风剑，是你父亲的佩剑。本来你父亲打算等你成年便让我转交给你，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既然想习武闯江湖，那就凭自己本事去闯。什么时候闯出名堂了在找我拿剑，免得辱没了此剑。”

“我父亲的剑吗。”李乘风呢喃道:“他是什么人，他和我母亲去哪了，为何要丢下我。”

“都死啦，死得其所。”李青山一句话便打破了李乘风的一丝丝幻想:“他们也曾是这世上最羡人的剑仙。抛下你也是迫不得已。”

“他们怎么死的”李乘风追问。

“你现在知道了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去吧，我已经和王铁匠商量好了，你不是想要剑吗，他会替你打一柄的。”李青山挥了挥手。

李乘风本想问更多，可奈何老人经打定主意不再言语，又听到老人给他准备了剑，也不在拖沓，转身离去。

对于父母的死，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可父母如何死的，他却一点都不知情。每次问起爷爷，他也总会搪塞过去，说以后该知道时会让他知道的。去往铁匠铺的路上，少年的心思飘忽不定。

…………

“什么，李老头不是已经给我买好了剑吗”看着眼前的王铁匠，李乘风脸色涨红，很是不解。

“嘿，还买好了剑呢！”王铁匠一脸戏虐:“你爷爷拢共就给了我三十文钱，你想要剑，起码得三两纹银！你爷爷说了，在这给我打半年铁，我给你打一柄剑。”

得，感情那老混蛋是把父亲留给自己的剑吞了，然后又把他卖给铁匠铺当了学徒。李乘风心底一阵抽搐。

气不过的李乘风又是一溜烟跑回了家，可茅屋里那还有那老家伙的影子。

李乘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自己的江湖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不行，没有剑，我照样当天下第一剑客！李乘风猛的起身，目光坚定，看向柴房的木头……

……

此刻，铁匠铺内。

王铁匠正跟一个人对酒当歌，聊着七里八乡的俊俏姑娘。如果李乘风在这里，就会发现，对桌的正是他的混蛋爷爷。

聊完了隔壁村的那个漂亮寡妇后，王铁匠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皇宫已经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昨日已经有两个‘血狼卫’查过来了，不过给我解决了，但那小子待在我哪里已经不安全了。”李青山说这些话很是随意，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柄剑”王铁匠看了看李青山身后用帆布包着只漏出一个剑柄的清风剑。

“天一的剑。十五年前留在我这了。”

“我知道，这还是我亲手打出来的剑呢。”王铁匠笑了笑:“不留给他儿子吗”

“现在给他只会让他死得更快，等他什么时候握得动了，再来拿吧。”

…………

夜愈发黑了，也愈发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