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一睁眼,发现自己此时处于一个毡帐内,正躺在一张柔软的牛皮毯子上,刚想起身,腰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看,自己的腰已经缠上了一层层白纱。手上、肩上,以及胸口都缠着包扎用的纱布。
自己这是……被人救了吗
正疑惑之际,一个少女进了毡帐,手里还端着一盆水以及一些纱布。
看见李乘风醒来,少女显得很高兴,说了一堆李乘风听不懂的乌蒙语。但这乌蒙语又与李乘风在无人城听到的那些乌蒙语有明显的不同。
李乘风知道,这是因为此处是乌蒙的最边缘,是被乌蒙忽略的荒原,这里的部落人被乌蒙称为长生天遗弃的罪人,乌蒙甚至都不会承认这些是他们的子民,有时还会有大部族的人前来抢夺这些荒原部落的物资,甚至是抢人去当奴隶!
李乘风看着少女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知道这是一个很纯粹很善良的人。
“是你救了我吗?”李乘风问道。
少女没有答话。
“我昏迷多久了?”李乘风又问,同时还用手比划着。
可少女歪着脑袋,一脸疑惑。显然是没有听懂李乘风在说些什么。
李乘风无奈,显然暂时是不能从这少女口中得知一些情况了。
“我叫李乘风。”李乘风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李、乘、风!”
少女好像听懂了,高兴地指着李乘风,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泥,立乘分。”
“对!我叫李乘风!”李乘风有些激动,终于有一句能听懂了。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李乘风指了指她,比划道。
“我,阿蛮!”少女指着自己,认真道。
“阿蛮”李乘风再次确认。
听到李乘风叫自己的名字,阿蛮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阿蛮,你有看见我的剑吗?”李乘风风问道。
阿蛮大眼扑闪扑闪着,努力地想要弄懂李乘风在说些什么。
“剑,就是……”李乘风有些着急了,坐直身子,用手比划着一个个砍人杀敌的动作,嘴里还配着刀剑相碰的锵锵声。
“噗嗤!”阿蛮看见李乘风的滑稽样,直接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
“你别笑呀!”李乘风都快急死了,不白剑可是他的命根子,要是不见了他哭都没地哭去。
看着李乘风一脸着急,阿蛮转身走出了毡帐。
“诶,先别走啊!阿蛮妹妹,仙女妹妹!”李乘风焦急地喊道,可阿蛮已经出去了。李乘风本想起身跟出去,可奈何身上伤势过重。挣扎了几下也没能起来。
再次看见阿蛮时,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小男孩。
让李乘风惊喜的是,阿蛮还拿着一把刀一柄剑。剑自然就是李乘风的不白剑,刀则是冯桂的佩刀,冯桂死后被李乘风缴获了。
不白剑还在那就好,李乘风松了一口气。
那老人走上前来,慢慢打开裹在李乘风手臂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了李乘风的伤口。最后点了点头,显然对李乘风的恢复状态很是乐观。
“五天,会好!”老人伸出五根手指,和李乘风说道。
“你会说大靖官话!”李乘风兴奋地问道。
老人摇摇头,有些吃力地回道:“会一点,年轻求医,到大靖。”
李乘风懂了,这老人年轻时到大靖求过医,因此对大靖官话有些了解,但并不能和李乘风无障碍沟通交流。
“你是这部落的医师吧。”李乘风问道。
不料老人又摇摇头,想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来:“兽医。”
李乘风:o_o!
在和老兽医沟通手语口语兼用,交流了半天后,李乘风终于搞清了状况。
自己晕过去后被少女阿蛮和她的弟弟救下了。因为伤势过重,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都是阿蛮在帮自己清洗伤口,换纱布。
那中年男子是这小部落的首领,也是阿蛮的父亲,小男孩则是阿蛮的弟弟阿虎,两人看李乘风的眼神中有些警惕,显然对李乘风并不完全放心。
相谈甚欢之际,李乘风肚子发出咕噜的一声,让他有些尴尬。
阿蛮笑了笑,走出毡帐,再次回来时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
“谢谢!”李乘风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的不行,端过碗咕噜两下就将羊奶下了肚。
此后的两天里,李乘风一直呆在毡帐内,享受着阿蛮的照顾,李乘风脸皮再厚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于是李乘风打算起来走走,可阿蛮不让,用手比划着:“你伤得太重,要休息。”
而李乘风则坚持要起来,并举起胳膊,向阿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强壮,表明自己已经好了。其实他伤口愈合的速度远比老兽医想象得要快,前两天感到无力主要是那“血狼粉”药效还没过去。
阿蛮拗不过,只好同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乘风起来。
李乘风拿起不白剑,走出毡帐。而阿蛮则拿着那把刀,示意李乘风漏拿了它。
出了毡帐,李乘风这才看清这个部落的全貌,真的是很小,很破。大概就大大小小十几个毡帐的样子,自己住的那个在这些毡帐的最中间,是最大也是最好的。
部落人一个个都有些面色发黄,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当他看到一个小孩在用力地啃着一根草根时,他动容了。这个部落物资极其匮乏,但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却一直给自己喝最好的羊奶。
去老兽医那里,李乘风了解到,几天前的沙尘暴让这个部落损失了很多牲畜,再加上寒冬里很难通过打猎捕获猎物,因此人们挨饿是正常的。
李乘风蹲坐在一块较少积雪的草地上,半晌无言,他感到一股莫名的难受。
似乎看出了李乘风内心的难受,阿蛮也坐在了李乘风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你,阿蛮。”李乘风扭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也不知阿蛮听没听懂,也看着李乘风笑。
不通言语的两人,在风雪中述说着这世间的温暖。
两天后,李乘风的伤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不知怎么告别这些淳朴的部落人。
早上,他拿起不白剑,在雪中练起了点苍剑法。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看得入了迷,李乘风练剑结束后,他还沉醉在观剑里。
李乘风认得这个小男孩,通过兽医他得知,这人是阿蛮的弟弟阿虎,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想学吗?”李乘风笑问。
阿虎被李乘风的话惊醒,但他听不懂李乘风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李乘风将冯桂的那把刀递给了阿虎。
阿虎一脸渴望的看着那把刀,但还是退开两步,摇了摇头,这太贵重了,他不能拿。
李乘风直接将刀放在了他手上:“拿着,送你的。”
阿虎虽极力克制,可对一把刀的渴望还是让他忐忑的接过了这把刀。
长刀几乎和这瘦弱的小男孩一样高,他拿着刀显得有些滑稽。
“来,跟着我做。”李乘风慢慢地向阿虎展示着点苍剑法。
阿虎很聪慧,模仿得有模有样。
练了几遍后,阿虎兴致冲冲的跑回了他的毡帐内。
不料李乘风却听到一阵呵斥声,接着就看到哪个部落族长拉着阿虎来到李乘风面前,夺过阿虎的长刀,还给了李乘风。
李乘风摇头摆手,示意族长这是他给阿虎的礼物。
可那朴实的汉子坚持要将刀还给李乘风,在荒原之上,铁器是极为贵重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更是价值连城,因此他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无奈,李乘风找来老兽医,跟他说这把刀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听到老兽医的解释,族长这才有些不安地替阿虎收下了那把刀。
往后两天,李乘风每次练剑时,阿虎都会在一旁观摩,有时还拿着刀跟李乘风一起练,阿蛮则托着下巴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