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的卫殊荣兀自气愤不已,刚刚杨濂的话着实戳到了卫殊荣的痛处,他最反感听到乱臣贼子这几个字。
要不是看在杨濂跟了自己十多年,他真有可能当庭杖责杨濂才能消除自己的心头之恨。
卫殊荣正生着闷气,太监进来禀报:“陛下,丞相求见,说是带了一位李公子进宫。”
本欲不见杨濂,可听说杨濂领来一位李姓公子,便改变了主意。
“宣。”
杨濂见到卫殊荣,心中还是有着惶恐的。好在他把李用忍找到,多少能让卫殊荣少些怨恨。
“臣杨濂参见陛下。”
“免礼。来人可是李用忍?”
伏在地上的李用忍见皇上询问,便低声答道:“正是草民。”
“起来回话。”卫殊荣对李用忍说到。
“南朝皇帝驾崩,都说是你亲手扼死了你的父亲,可是实情?”
李用忍面露尴尬之色,饶是他脸皮再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当面提及,心中还是觉得羞愧难当。
“正是”声音几不可闻。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我北朝吧。容我再想想看给你什么样的一个官职。”
听到卫殊荣的金口玉言,李用忍不禁感激涕零。
“谢陛下。用忍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杨濂,你退下吧。”
杨濂知道卫殊荣一定是与李用忍有话要说,于是便离开了皇宫。
“李用忍,你是如何杀死你的父皇,当时可有人在场?”卫殊荣问道。
李用忍见卫殊荣又是问起自己弑父的事情,不免脸上火辣辣的,但也只好据实回答。
“禀陛下,当时只有我父皇的一个贴身太监王福在场。”
“平时你私下见你父皇,也是如此?”
用忍仔细想了想仿佛并未如此。父皇平素内心孤苦,他喜欢身边有很多人,哪怕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可是那日自己进宫,父皇身边好像只有王福一人。
“陛下,平素父皇身边有很多人当差,偏是那一日父皇身边只有王福。”
“看来,你是替他人作嫁衣裳了。”卫殊荣轻声说道。
“有人已经算准了你听到我兵败的消息后情绪不受控制,会去找你父皇理论,加上你里通外国,一时激愤,有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事先撤走了宫女太监,只留王福一人。事后,让你远走高飞,来到北朝,他也好有出兵北朝的借口。”
“你是说,早已有人暗中策划了这一切?那日即便我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然后嫁祸于我?”
“没错。只要你那日进了皇宫,不管你做与没做,事情都是今天的结果。”
李用忍不禁心中一惊,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策划?有能力在宫中收买王福,调走侍卫宫女太监之人普天之下,除了父皇唯余一人。
东宫太子李复礼。
李用忍实在难以相信平素一贯宽厚的太子会做出这等事来。
“可李复礼已经贵为太子,李克几意不在此,我又即将东窗事发,皇帝的位置早晚是他的,他何必要铤而走险?”
“这是一石数鸟之计。一切还是因为李克几此次打败我北朝军队。说这一战是改变国运的一战其实并不为过。”
“虽然李克几无意皇位,可他也严重威胁了他的地位。难保你父皇不会改变主意。于是他借你之手杀害你父皇,确保他登基。然后假借为你父皇报仇,下一步他就会派兵北伐。”
“南朝能派兵北伐的将领唯有李克几。玄羽卫是南朝最为精锐的部队,可他只听命于李克几,这样的人,这样的军队,他如何能安心?唯一的法子就是借我北朝之手将他除去。”
李用忍不禁为李复礼的心机感到恐惧。看来,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宽厚仁爱之人,可他却是心机最为深沉之人。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收留于我?岂不是授人以柄?”
“你既然投奔于我,我便会收留于你。至于原因,你不必知道。”
或许,就连卫殊荣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收留李用忍。
或许,同为弑君者,他们有着一样的遭遇吧。
卫殊荣叹了口气。今日我能收留你,有一天如果我落难,谁能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