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罕见的暴雨对欣朝的影响是巨大的,大到很多年之后才能发现。
张云生已经回到西京,原因无外乎这场暴雨导致筑路无法进行下去。
本就年久失修的道路,因为这场暴雨,很多路面被彻底损毁,所有的方案需要推倒重来,只好等到明年春天才再开工。
“子昂,我自陆州归来,沿途所见尽是无家可归之人。各州府县虽然竭尽全力,但仍有人被冻饿而死。现在不过初冬,等到严冬来临,恐怕死伤更巨。”云生不无担忧的对子昂说道。
“我已命工部在西京城外各沿街路口搭建帐篷,用以接收流民。同时严令各州府县想法安置流民,尽量让这些流民有个栖身之所。”
陈子昂将自己的应对之法说给了云生听。
“云生,今年庄稼颗粒无收,加上暴雨,很多人都无家可归,流民也较常年大为增加。光靠各州府县恐怕难以为继。如今之计,就是让那些豪绅大户可以出手相助,可这些人为富不仁,想让他们主动帮助势比登天还难。”子昂也是苦思良策,一筹莫展。
“这些豪绅大户不肯相助,无非是心疼自己的钱袋子。与他们打交道,还得动用利益。我们能给到他们的利益无非是在税收,徭役上下下功夫。如今陛下下令免税三年,唯一可做文章的只剩徭役。”云生仔细分析到。
“云生言之有理。我这就下令各州府县,凡有能安置流民者,一律免除徭役。”子昂神情激动的说到。
“还有筑路需要大量的人力,虽然现在停工,但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筑路需要的各种材料准备准备,这些人工都可以从流民中招募。同时命令各州府县,尽快修复损坏的田舍,疏通田里的淤泥,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云生所言甚是。”困扰子昂多日的问题如今终于解决,少不得陈子昂好好感谢了一番,两个人又是一顿推杯换盏,尽兴而归。
翌日,克己便命令各州府县动员豪绅收留流民,凡有义举者一律免除当年徭役。
虽说陈子昂一心为民,可也是犯了大忌。国家征收的徭役,没有皇帝的允许,岂是可以轻易废除的?很快御史台的人便向皇帝上奏章弹劾陈子昂。
国家利益,岂可让人私相授受?一时间,那些平日看不上陈子昂的人纷纷上书附议,认为陈子昂以权谋私,沽名钓誉。
陈子昂倒是相当坦然。自己之心,日月可昭。何必在乎他人飞短流长。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最为活跃。此人便是蒋仲文。
一直以来,蒋仲文都将陈子昂视为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如今的蒋仲文,利用自己吏部侍郎的身份,结交了朝廷中相当一部分的官员。只是蒋仲文平日小心谨慎,并不为外人知道。
如今陈子昂犯下大忌,正是可以搞垮陈子昂的最好时机。于是蒋仲文暗中策划,授意他人上奏章弹劾陈子昂。
从政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陈子昂,正遭遇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危机。
“无拥,你怎么看众人弹劾陈子昂一事?”克己将无拥召入宫中商议对策。
“陛下,或许陈子昂做法值得商榷,可是他也是一心为国,并无私心。”对于朝堂之事,赵无拥一直不得要领,怎比的上上阵杀敌来的爽快。
看到赵无拥的表现,克己略感失望。陈子昂所作所为我比谁都清楚。可是制度也是制度。
“我记得陈子昂已经将他想做之事说与你听,你也向我递了折子,我已经同意,只是灾情紧急,陈子昂擅作主张,是这样吧?”克己盯着赵无拥的眼睛说道。
虽然对于政治的尔虞我诈赵无拥体会不深,可对于李克几他足够了解。话语中他已听出皇上有回护之意,于是便顺水推舟说道:“确实如此。是我让陈子昂先晓谕各州府县,稍后皇帝会有正式的旨意。”
对于赵无拥,陈子昂一直心存感激不是没有道理。
至此,陈子昂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罚俸一年。
“子昂,今后做事一定要思虑周全。你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很多人都在盯着你,一但犯错,他们将不遗余力的攻击你,直到将你彻底击垮。”
“谢陛下此次开恩没有追究臣的过错。今后做事,臣定当小心谨慎,不再犯错。”陈子小心答到。
陈子昂终于意识到这人心险恶,即便你襟怀坦荡,可也难敌小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