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外加服药,陈子昂的病慢慢的好转。
病好之后的陈子昂意志却有些消沉,可以看的出来,母亲的死给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按照朝廷的规矩,既然有官员的的父母去世,这个人是要守孝三年的,谓之曰丁忧,如今陈子昂丁忧在家,必须要守孝三年。
相较于官场上的得失,陈子昂更关心家人的生死。自己离家三年,没有回家一次。此次回家,也还是因为母亲去世。
陈子昂打算利用这三年好好的陪伴亲人。他多希望时光倒流,那样他就可以不要那么忙了,多点时间留在父母身边,好让自己此刻可以不那么遗憾。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达安府尹百里福溪。”
小五从门外进来禀报。
达安百里家,曾是达安五大家族之一。上一任的家主百里不达,曾任兵部尚书,对李克几有过恩情,所以南朝灭亡之际,李克几亲自任命百里不达的小儿子百里福溪为达安府尹。
情绪不佳的陈子昂眼见着自己憔悴的模样,本不想与百里福溪相见,可自己从京城回来,对这种礼节性的拜访不见也不太好。
“小五,你把百里大人安排在书房等我,我稍后便来。”陈子昂低低的说道。
母亲的突然离世让陈子昂倍感心痛,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好转。
既然有人来访,陈子昂还是强打起精神,将自己简单拾掇一番,便去了书房。
百里福溪此刻正坐在陈子昂的书房,一边喝着小五奉上的茶水,一边四处打量着陈子昂的书房。百里福溪是百里不达的第五子,今年约莫三十余岁的样子。
虽说陈子昂离家三年多,但是他的书房经常有人打扫,房间干净整洁。墙上挂着的是当年陈子昂画的山水画,旁边还有他提的字。
画的意境很好,高山流水,豁达悠远。字写的也是遒劲有力。
正欣赏间,陈子昂打门外推门而入。
百里福溪赶忙起身,躬身施礼道:“陈大人返乡,卑职拜望来迟,还望大人见谅。”
“百里大人不必拘礼,子昂返乡乃是私事,未敢惊动府尹大人。”出于礼节,陈子昂只好虚与委蛇。
陈子昂除了张云生,私下里并不与其他朝中大臣来往。一是性格使然,二也怕授人口实。
“唉,大人至亲突然离世还望大人节哀顺变,如果有下官能效力的,请大人言语一声,下官定当尽心竭力。”百里福溪语含诚恳。
“百里大人言重了。家母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妥当,多谢大人费心。”听到百里福溪提到过世的母亲,子昂心下一阵难过。
“下官今日前来,只是简单问候一声。大人情绪不佳,改日下官再来拜访。还望大人保重身体,节哀顺变。下官这就告辞了。”一边说着话,百里福溪一边起身准备要离开陈府。
陈子昂见百里福溪有意离开,便也不挽留。
“家母突然离世,子昂心痛不已。今有重孝在身,子昂就不留百里大人吃饭了,多谢大人前来问候,改日子昂必定登门拜访。”陈子昂礼貌送客。
走到大门口,百里不达作揖说道:“大人留步。下官这就告辞了。”
“百里大人慢走。”陈子昂施礼送客。
百里福溪离开陈府,却也并未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是转身来到了一处府邸。
显然百里福溪对此处颇为熟悉,一切动作都驾轻就熟。门开后见是百里福溪,未做停留百里福溪闪身进到门里。
百里福溪来到的府邸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戒急。
如今李戒急已经成年,他向李克几上书,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封地达安,克己同意,便下旨在达安城内选了一处宅邸,翻修后作为李戒急的王府。
“舅舅,陈子昂其人如何?”李戒急开口问道。
李戒急的母亲百里花开是前南朝皇帝李逸轩的妃子,她也是百里福溪的二姐,因此李戒急无人之时称呼百里福溪为舅舅。。
“陈子昂其人,小心谨慎,我此次去也只是寒暄几句,简单问候一番,但陈子昂并未有交谈之意,于是我便起身离开。”百里福溪开口答道。
“先前在西京之时,陈子昂之名我早有耳闻。此人有大才。当今圣上与已故前宰相赵无意都对他推崇备至,将他作为赵无意继任的不二人选,只是担心他资历尚浅,无法服众,才暂居客卿之位。但任谁都知道,如今的宰相赵无拥有名无实,只是一个挂名的。真正掌事的还是陈子昂。”提到李克几的时候,李戒急的声音明显更是清冷。
“确实如此。如今陈子昂丁忧在家,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你刻意笼络,不愁陈子昂不为你所用。”百里福溪说道。
“但愿如此吧。此人如果能为我所用,那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我也必会取他性命,无论如何,我不可能放他回去替李克几卖命。”说到最后,李戒急几乎是咬牙说出。
百里福溪看着自己的亲外甥,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他不顾。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就是百里福溪这类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