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朝堂之上,李克几下旨,蒋仲文暂代陈子昂客卿之职。
只是暂代,却并未说明陈子昂回归后作何安排。
这个圣旨下的非常的艺术,充满了无限可能。
克己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天衣无缝。
蒋仲文却并不在乎克己玩的文字游戏。自己只要坐在那个位置,其余的事交给期间,毕竟陈子昂丁忧三年。
三年时间太久了,久到很多事都可能改变,特别是人,可能三五天就变了。
蒋仲文上任的第一天,就把目标放在了将要修建的官道上。
这是目前,能让自己快速获得认可的最佳的项目。由于先期已经有过接触,所以上手起来非常的快,没多久,里面所有的流程蒋仲文已经全部掌握。
筑路工程正式开始。张云生早已去到现场,而蒋仲文坐镇中央。张云生需要的人力,物资,凡是需要蒋仲文出面协调的,蒋仲文均全力以赴,完全按照张云生的要求安排。
随着工程的进度,二人的配合也算默契。
这边朝堂上的政事慢慢走入了正轨,那边陈子昂的心情也开始慢慢好转。
从最开始的悲伤,沮丧,到现在的慢慢平静,子昂经历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
陈子昂在家期间,百里福溪总是找借口来府上与陈子昂攀谈几句,也不多坐,半个时辰左右就离开。
起初陈子昂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同僚之谊,可时间久了,陈子昂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
几次有意无意之间,百里福溪都提到了瑞王。
陈子昂知道李戒急已经就藩,此刻正居住在达安城内。
一个藩王是不应该与大臣走的太近的,即便那个人是你的舅舅。
动了心思的陈子昂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淡,对百里福溪的热情也给与相应的回应。
陈子昂倒是想看看百里福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到陈子态度转变,百里福溪心中也是万分的高兴。他以为陈子昂已经将他接受并愿意与他成为朋友。
看来这位百里公子还是有些天真,人心险恶这个词他还是没有深切领悟。
“舅舅,陈子昂那边可有何进展?”李戒急一见到百里福溪便主动问道。
“最近陈子昂已不似先前般冷淡,已经能正常的进行沟通。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与我推心置腹。”百里福溪信心满满。
“如此甚好。陈子昂处就拜托舅舅你了。”李戒急说道。
“戒急,我知你与复礼情深义重,但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百里福溪劝慰道。
能过去么?要不是他,大哥能死的那么惨么?要不是他,母妃如何能惊悸而死?要不是他,我又如何能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舅舅不用劝了,有些事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戒急冷冷的说道。
“可是……”百里福溪还想再劝。
“舅舅,没有什么可是,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戒急不禁提高了声音。
百里福溪望着戒急,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好黯然离开。
五月的达安天已经很热了,窗外的树上,已经开始有虫儿在叫了。
戒急望着窗外,独自一人在廊下站了很久很久。
陈子昂回到家中已经快要半年了,这半年当中陈子昂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半步。除了百里福溪,陈子昂几乎没有见过外人。
相较于往常,圣安十三年的五月雨水并不如何丰沛。
时间过的真快,这年年月月的似飞一般将人远远的抛在了时光里。
“少爷,不如我们今天出去踏青吧,好多年没有在达安的大街小巷走走了。”小五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提议说要跟陈子昂出去踏青。
读书人的心思小五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少爷心情不佳。
子昂站起身甩甩头,仿佛将所有的烦心事全部甩了出去。
“走,我们去大街上走走。”陈子昂对小五说道。
达安曾经是南朝的国都,如今这里依然富庶繁华,可是早已没了往日的皇城气派。有的只是南境城市的安静柔和。
这里的人们也没有一般城市常见的那种喧嚣与忙碌,有的只是恬淡祥和。
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令陈子昂心中特别的宁静。
身在朝堂的他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几年来,他像陀螺一样飞速的旋转,不停的忙碌,早已体会不到静下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这样,陈子昂与小五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公子你看,前面那些人是在做什么?”小五指着前面一群人问道。
顺着小五手指的方向,陈子昂向前望去。约摸有二十几个人围拢在一棵大树下指指点点。
反正闲来无事,陈子昂与小五也向前走去准备看个究竟。
原来这是一则类似于用人的告示,大意是某大户人家想要几个看家护院之人,如果感兴趣的可以去某处云云。
原来是这些,陈子昂摇摇头与小五正欲离开,突然被外面挤进来的人撞个满怀,差点将二人撞倒。
那人却并未道歉,只是拿目光冷冷的罩住了陈子昂主仆二人。
陈子昂仔细打量那人,只见他五官还算周正,只是神情过于清冷,眼神中有狠戾之气。
那人见陈子昂并无任何反应,便收回目光,同行之人向他说道:“宋二哥,反正你也闲来无事,不如去试试。以你的身手,当个管事的头也好有口吃的。”
陈子昂虽然差点被撞倒,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小五有些忿忿不平,想要上前与那个宋二理论。
“小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我上前面走走。”说罢,子昂便将小五拖离。
这时天色将晚,大街上做小买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本来恬淡的达安,此刻却多了些烟火气。陈子昂与小五索性就逛将开来,连晚饭也是在街边小吃解决的。
过了很晚,陈子昂与小五才乘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