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陈子昂与百里福溪来往频道。
但凡百里福溪衙门没事,找个由头就来找陈子昂聊天说话。
而陈子昂再也不似从前般不近人情,与百里福溪也是有说有笑。
偶尔,百里福溪也会邀请陈子昂一同去瑞王府里做客。瑞王时不时的也送些小礼物给陈子昂昂。
虽不名贵,但都比较精致。
比方说火狐狸的体毛做的毛笔,青州紫云山顶峰云飞石做的砚台,定州出产的上等宣纸等等。
哄的陈子昂心花怒放,看的百里福溪艳羡不已。
而陈子昂也投桃报李。经常将自己的字画送给瑞王李戒急。
瑞王对陈子昂的字画也是颇为喜欢,经常在宴请别人的时候拿出来展示。
达安的达官显贵都知道,瑞王千岁与陈子昂关系匪浅。
这日,陈子昂又拿来一幅自己写的字送给瑞王。
瑞王很是高兴。
“我来看看,今日子昂送给我的墨宝是什么。”
龙游东海圆旧梦,虎归山林怎成空。
瑞王看罢脸色骤变,默默的将字收了起来。
“子昂,我虽身为王爷,但我从未自恃身份。于你,我一直都是倾心相交。今日之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及。你走吧。”显然,戒急有些动怒。
“殿下,可是有什么误会?这两句诗子昂只是在一本古籍上摘抄所得,并无具体含义。谁都知道殿下与圣上兄弟情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不臣之心。”子昂见瑞王动怒,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赶紧为自己辩解。
戒急双眼紧紧盯着子昂,好像要寻出陈子昂的破绽。
陈子昂也并不躲闪,迎着瑞王的目光心下一片坦然。
半晌,戒急哄然一笑。
“子昂不必紧张,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只是有些事情你还是注意些好。毕竟与藩王私下结交也是犯忌的大事,遇有好事之人,向皇上参你一本,对你的前程大有影响。”戒急说道。
戒急说话时常会让陈子昂恍惚。
如此的老到,每句话都好像暗藏机锋,要知道,戒急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
难怪每次百里福溪面对瑞王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瑞王的心机深的可怕。
其实那两句诗那是陈子昂在什么古籍上摘抄的,那只不过是陈子昂为了试探瑞王,而故意写的。
可是瑞王的表现更加深了陈子昂的疑虑。
若是一个人并无反意,他看到这幅字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愤怒。
而是应该恐惧。
而瑞王的表现恰恰证明他内心很平静,那种愤怒也是刻意伪装的。
一个人只有对一件事深思熟虑之后,才会有那种坦然。
瑞王必反。
只是,陈子昂还无法确定瑞王会以何种方式造反。
公然反叛?占据达安后与皇上分庭抗礼?
瑞王显然不会那么愚蠢。有没有人愿意追随暂且不说,单凭一个达安,无论如何也掀不起大的风浪。
眼下有个天大的机会摆在瑞王面前,他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皇上回来祭祖。
皇上祭祖,太子一同跟随,到时候戒急一网打尽,身为皇弟,戒急就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拥有天下,顺理成章。
这些念头在子昂心中一闪而过。
“多谢殿下提点。不过子昂心中坦荡,瑞王又是至诚至孝之人,定不会做那谋逆之事,即便有宵小之徒在皇上身前诋毁,皇上也一定不会相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瑞王听后哈哈一笑,对于子昂的话甚感满意。
陈子昂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探听出瑞王的计划,确保圣上的安危。
西京城内,皇宫大内,此刻克己正与蒋仲文议事。
“仲文,胡人通商一事准备的如何?”克己问道。
“回陛下,臣已命人采购大量的货物,有丝绸,盐巴,各种胭脂水粉以及粮油等,等这些物什筹备齐,便可出使胡人各国。”蒋仲文回道。
“如此甚好。初次出使,一定要扬我国威,使塞外诸国知我强盛,不敢有非分之想。”克己说道。
显然,在克己看来,通商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威慑各国。
“臣明白。”蒋仲文应道。
“还有何事?”克己问道。
“这个……”蒋仲文有些吞吞吐吐。
“但说无妨。”克己爽朗的说道。
“陛下,臣接到通报,陈子昂丁忧期间,经常参加宴请,有时通宵达旦,彻夜不归。全然没有丧母之痛,实在是不成体统。”
蒋仲文说到最后,已是有些怒容,以显示对陈子昂的行为深恶痛绝。
“若有此事,我一定严加惩处,此等不忠不孝之辈,我岂能容之。”克己听到蒋仲文的话后,也是气愤异常。
“还有,陈子昂经常出入瑞王府,与瑞王过从甚密,身为朝中重臣,私下结交藩王,有失人臣风范。”
蒋仲文最后一句话更是杀人不见血。
果然克己听后大为光火。
蒋仲文的目的已经达到。
“陛下三思,臣告退。”蒋仲文从容离开。
看着蒋仲文离开的背影,克己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很快,陈子昂就收到了皇上的圣旨。
其中,对于陈子昂的放浪行为严加斥责,责令陈子昂闭门思过,如若再犯,严惩不贷。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陈子昂彻底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