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坚带着傻强进入了雷洛豪宅内。
放眼望去,草坪上已经站着很多西装笔挺的宾客,还有打打闹闹的小孩、陪同出席的女人。
虽然是冬季,这些男女却全都一身名牌,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穿着香艳的晚礼服,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更有甚者穿着名贵的貂皮大衣,宛若上海滩的暴发户,令人侧目。
前院里则摆满各式点心,酒水,菜肴和茶点。
在细雪飘洒下,自助餐台点着固体蜡,布菲冒着美食溢出来的香气,给这个冬日增添了一丝炙热的色彩。
那些被聘请来服务贵宾的服务生,一个个打着领结,穿着马甲,左手背后,右手优雅地托举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香槟,红酒,还有鸡尾酒。
一名肥胖的晚礼服女子取了一杯玛格丽特,非常优雅地朝服务生示意了一下,表示感谢。
服务生也非常优雅地托着托盘微微鞠躬,表示了回谢。
如此和谐绅士的一幕出现在这里,让人不禁感叹大不列颠绅士风度在香港的流传。
上流社会人人争着学习英伦礼仪。
下层人民在饥饿与困苦的边缘线上挣扎。
在豪华别墅宽阔的大厅内,正中间是一座女神沐浴的喷泉,泉水喷洒,叮咚作响。
周围一组乐队演奏着悠扬的音乐,小提琴手更是架着小提琴眼神迷醉地在原地转悠。
一群喜欢歌舞的男女聚集在一起等候着舞会的开始。
旁边不远处,有身穿便装的警探,还有身穿清一色唐装的江湖人时不时地在周围巡逻,他们眼神犀利,犹如犬。
在这个黑白不分的年代,他们和平共处,服务一个大佬,那就是总华探长雷洛。
“坚哥,我第一次来这种场面,要做咩呀?”傻强在灯红酒绿中乱了分寸,甚至有些分不清东西。
他的目光时不时掠过那些身穿超短裙的洋婆子,对石志坚说:“这样的女人要是在石硖尾早被抓去浸猪笼!”
看到那些穿着晚礼服,又露着半球的中国女人,他又说:“不知羞耻,成何体统!打死我也不会娶这样的老婆!”
傻强嘴巴上说得厉害,实际行动却出卖了他,他的眼神飞啊飞,像小蜜蜂采蜜一样从洋婆子飞到晚装女身上,从她们的胸飞到屁股,再到脸蛋,然后猛咽一口唾沫,那种意犹未尽,令人神往。
石志坚见傻强发问,就说:“既然是盛宴,那就该吃吃,该喝喝,洛哥请客,客气什么!”
说话间,正好一个服务生路过,石志坚随手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金黄色的香槟:“呐,这就是传说中的香槟,很贵的,比五加皮,还有汽水饮料贵很多,一瓶足足五六百。”
“啊,五六百?”傻强急了,直接左右开弓,从托盘上取下两杯,不由分说两下喝光,一擦嘴道:“最少赚了一百!”
石志坚朝他扬扬下巴,“斯些,要有礼貌,看见那些鬼佬没有,喝酒要慢慢的,轻轻的,抿一口再一口。”
傻强笑了:“喝酒咩,又不是舔盘子,鬼佬就是鬼佬,最钟意这些鬼东西!”
话虽这么说,傻强还是学着石志坚模样,又取了一杯香槟,然后照猫画虎,托着杯子,仰着下巴,龇牙咧嘴,抬手和石志坚碰杯,嘴里道:“切丝。”
饮过香槟,傻强也彻底放开了,第一时间跑去自助餐台找吃的。
他食量大,也不懂好赖,只捡那些看起来很贵的吃,什么鲍鱼翅肚,海鲜之类的,装了满满一餐盘,看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傻强吞下一只鲍鱼,舔舔手指,对石志坚说:“坚哥,那锅鲍鱼被我给一锅端了,你要不要尝一下?”
石志坚挥挥手,“别客气,我不怎么饿。”
“坚哥,你可真是不懂生活,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知道吃。学学我,来之前先拉了三泡屎,裤腰带松了三个扣,现在不要说这一点鲍鱼了,就算再来两锅我也能吃的完!”
石志坚朝傻强竖起大拇指,并没有因为傻强的粗鄙小看他,反倒竖起大拇指:“能吃是福!”
傻强乐了,看一眼周围那些诧异的目光,笑骂道:“那些傻佬以为我傻,傻子才会干站着什么都不吃!吃饱了肚子是自己的,饿死了没人心疼你!”
石志坚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候一根拐杖杵在他腰间,熟悉声音道:“举起手来!”
“举你个头啊,你乜时候做差佬了?”
回过头,就见跛豪哈哈大笑,“没吓到你吧?我还以为普通人都怕差佬呢!”
“我可不是普通人。”
“对对对!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雷洛契弟,别人怕你才对!”
石志坚无语,看了一眼旁边守候着的大威和细威,问跛豪:“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到的比你早,洛哥现在和那些鬼佬谈话,我们这些粗人插不进去。”
跛豪嘴上说着,却很是嚣张地一只手杵着拐杖,一只手指了指别墅阁楼:“阿坚,我突然有个很不成熟的想法,现在洛哥和全香港最有权势的鬼佬在那个房间开会,你说要是我丢一颗炸弹进去,会怎样?”
石志坚吓了一跳,“你这个想法不但不成熟,还很疯狂!”
“是吗?”跛豪耸耸肩,扬起拐杖指了指那些歌舞升平的贵宾,“这帮兔崽子,自以为是什么上等人,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潮州佬,我真想分分钟灭了他们!”
跛豪说着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开玩笑,一刹那眼神射出的却是骇人寒光。
石志坚相信,如果有人真的得罪了他,跛豪不介意把现场人全部灭掉,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是个疯子。
就在石志坚胡思乱想的时候,跛豪忽然扬起拐杖指了指别墅阳台,对石志坚说:“想什么呢,洛哥叫你呢!”
石志坚朝着阳台看去,只见阳台上雷洛西装笔挺,正朝他遥遥举杯。
石志坚什么也没说,也端起香槟杯朝雷洛示意了一下。
两人隔空碰杯,
细雪飘零中,
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