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位便宜师傅安排明白了,赵士程就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套路了。
他一直想做的医药产品如今可以安排上了,为了提高便宜师傅的积极性,他准备先把苯酚弄出来。
这东西在煤焦油提取物中含有,一定的份量,不需要合成,只需要想办法提纯就好,这种东西可以用来消毒器械,也可以做为止痒杀菌的外用软膏,同时,它还是世界上销量第一的万用神药——阿司匹林的原料之一。
直接做出阿司匹林这种美梦,赵士程是不敢想的,所以,他原来的计划里一步步点化学树,把原料的备制关先通过,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打的工人,当然就要交给有钻研精神的人来做,以前大学里当科研民工,如今他是老板了,这些杂事当然得让其它人去做。
于是他又抽空与了几页天书,交给林灵素,这张残页里的写着一种神药仙丹的炼丹配方,但是没有写完,只写了每步的原料制作,而这原料本身也是一位药,只是没有那种神药那么厉害罢了。
林灵素立刻来了兴趣,整天都在钻研揣摩,开始准备需要的东西。
赵士程很满意。
苯酚做出来了后,就可以做出水杨酸,这是解痛镇热的好药,就是副作用特别大,伤胃,等再做出冰醋酸和酸酐,就能做出阿司匹林,那东西可就厉害了。
嗯,想得有点远,先做好手上的事情吧。
……
正月很快就过去了十几日,在元宵节时,密州城里办了一次灯会。
这可是盛事,许多家长早早地就给家中小孩许诺,会带他们去看这次灯会。
七里坡的张松放假回家了半月,再过一日,就要回到羊毛镇去管理大窑,自然也是这许诺大军的一员。
他和妻子牵着孩子,漫游在热闹的街市上。
一群孩子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天空亮起了烟花。
酒楼传来食物的香味,喧嚣的人群正挤在一起,猜灯谜,赢彩头。
捏面人的小贩被孩子和大人围绕得密不透风,只有那大大麦草棒上的不同小人,可以证明他的存在。
元宵摊子冒着热气,几根马扎已经坐不下成群的客人,许多人只能蹲在角落,一边用勺子舀着元宵,一赞叹这摊子的味道可真不错。
张松家的小孩伸手指摊位道:“爹爹,那个是煤炉子!”
张松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咱们七里坡的铁皮炉子可好卖了,又简单又好用,你都可以轻松烧起来呢。”
小孩骄傲地挺起胸:“是啊,一点都不难,那个火门太容易了。”
张松的妻子微笑中带着惆怅道:“是啊,太不容易了。”
张松揽着妻子:“我已经让人给老家送信了,只要岳丈回了信,咱们就想法儿把那边的人接过来,到时我想办法带他们一起烧窑,去新镇落脚。”
“新镇真有那么好么,咱们在七里坡过得挺好,”他的妻子有些迟疑道:“那新镇毕竟是新修,连个城墙都没有,还有匪类刚刚才劫掠过……”
“那些盗匪,连新镇的大街都没能上去,就全完了,现在那里可安全了,且我长年在外,对你和孩子也不好,不如搬到一起,听看新镇小,那里修得可快了,将来必定会是大城,这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张松正色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山水姑娘。”
“说得也是,松哥,咱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可前年大水时,能到密州的有几个人?这真是的咱们的幸运,还得感谢主家才是。”
“说的是……”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而随着天色渐渐暗,越来越多的人家出现在街道上。
因着羊毛的热销,逛灯会的民众们非常多的,远胜往年,有趣的是,宗泽和赵士程都在超然台上欣赏了这次胜景,当时他们都陪着家人,在这著名景观上偶遇,人群之中,一老一小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山水这些日子越来越忙碌,已经没有办法常常陪在公子身边了,但她尽力保持了每隔一天就向赵士程汇报工作的习惯。
如今,赵士程建立的新镇已经初具雏形,有数百间商铺,数千亩盐田,但最赚钱的,还是脂粉和煤窑,脂膏略过不提,煤窑能赚钱,居然不是靠卖焦炭,而是卖煤饼,这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
与黄泥按比例混合压出来的煤饼,价格便宜还耐烧,烧出来煤渣如今被人发掘出了铺地修墙的作用,只是因为技术含量太低,没有多久,这煤饼就有了盗版,于是赵士程又让人弄了铁皮炉子,既轻便小巧,又可以放在主屋里,让人一边烤火一边做饭。
这个技术含量略高,销量也很好,不过好像也有很多人努力仿制了。
“……因为他们抄得太多了,所以我准备邀请这些密州大户,一起合作,将生意扩大出去,”山水今天依然在认真汇报,“京东东路还有许多州县,没必要挤在一处州城里压价。只是具体怎么分,还要看明天的聚会。”
赵士程熟练地表扬了她一番。
虽然这些表扬的话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山水依然很受鼓舞,十六岁少女如今已经有了几份杀伐果断的气度,她向公子展望了未来,表示有信心把公子的生意做到整个大宋朝甚至大辽去,因为她发现这并不难。
在她看来,大宋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利润,而是安全。
而为赵家做事,就是最安全的保护伞,她会好好利用这个优势,给公子打下一份大大的基业!
赵士程其实听到后边时就有点困了,但是他还是强自打起精神来,听完了山水的职业规划,然后再勉励一番。
山水于是满意地离开了。
赵士程不由得感慨,还好当了甩手掌柜,否则以他将来的产业链,就算把自己劈成十块也不够用啊。
送走山水,他又得去学新的东西。
如今,在父母的要求下,他得学一门艺术专业。
按老赵的说法,大宋宗子总要有一点拿得出来的技术装点门面,否则将来聚会玩乐,是很吃亏的,所以,儿砸,琴棋书画,你自己选一项吧。
赵士程试图反抗,他的时间本就不够用,还学艺术那岂不是要让他当一个时间管理大师?
但老赵在这点上十分坚持,说是皇帝在宗学上是会考较宗子的,如果拿不出一份说得过去的专业,对将来的前途影响极大——这关系到会不会被发配到西北或者海南。
赵士程心说就大宋这点面积,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发配,也就是个出省游,有本事像大清那样,发配个宁古塔新疆伊利,那才是真正的发配。
但他现在的小胳膊腿,反抗无效,于是在思考之后,他选了音乐,书画一道宋画宗可以说是宗师造诣,一眼就能看清虚实,棋这玩意太花时间了,乐就很简单了,拿个笛子和萧,或者拿琴拨两下,只要是响了,有音律,一般的差距,外行都听不出来好坏。
教音律,最烦人的就识谱,如今用的是工尺谱,极不通俗易懂,赵士程以前学过简谱,先入为主的思想很严重,就忍不住把工尺谱转成了简谱,然后再练习。
初学者弹出来的声音肯定不好听,做为报复,赵士程就喜欢上在老爸的书房外练琴练萧,让后者在听了不久后就狼狈乱窜,大呼逆子不孝。
时光就这样匆忙过去。
春来时,密州的蜡树树量又上涨了几分,但因为羊毛业对密州影响更大,所以蜡树的数量涨得很平缓,没影响到粮食产量。
直到三月时,平地一声惊雷,发生了件大事——七里坡的织机经过改进后,终于可以一次装上八个纱轮,且只要一人操作。
原理是先把羊毛搓成粗条,再通的过小一号的木孔变成中条,再通过小一号的木孔变成细条,依此类推,羊毛产业又多出一道工序,新的织机就是用这种细的毛条纺线,织机的八个孔对应八个纺轮,纺轮转动,同时带动八轮从而纺线。
这个机器的效率简直可以封神,连那位工匠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
赵士程重重嘉奖了他,然后便把这事交给山水,他相信山水会处理到此事,至于他,自然是继续学音乐。
最近他发现,玩乐器时可以放空自己,算是一种不错的修行,能缓解心中有时莫名其妙的焦虑。
就这样,一切都上了正轨。
赵士程每天的工作,除了上课,就是去看看便宜师父的进度,偶尔有一些小孩子的奇思妙想提点一下他,然后给羊毛镇的徒弟写回信,再就是看宗泽隔一两日发来的消息。
总得来说,整个密州都在一片欣欣向荣的状态下。
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不过,这种成就感只持续到了三个多月……
赵士程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头:“你再说一遍?”
“小神仙可有祈雨之法?”宗泽认真地问。
你怕不是在为难我虎头!赵士程微微磨牙,道:“天命有时,下几分雨,早已经确定,非是人力可改。”
“不可改吗?”宗泽很是失望。
“至少我做不到。”赵士程疑惑道,“这才不到四月啊,再说,去岁下了不少雪,瑞雪兆丰年,你在急什么?”
虽然从正月到如今,都没下过雨,但北方本来雨水就少,又没到雨季,很正常啊。
宗泽叹息道:“因为,福建路、两浙路都有商船刚到密州,我得到消息,淮南路、福建路与两浙路,都数月未曾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