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虽然没有宗泽那么有名,但在金军第一次攻打汴京时,却是主持大局,化解了金人第一次攻宋。
那一次,金人南下,势如破竹,画宗匆忙把皇位传给了儿子,带着京城中大部分的禁卫跑了,而刚刚上位的宋钦宗慌乱无比,也准备弃城而逃,李纲力主抗金,据城待援,这才保住了这座首都。
这位大佬在团结人心、管理一地上,肯定是没有宗泽那么高的水平,但在激励士气、稳定人心上绝对能算一个强人,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本身就是一个烂摊子,老皇帝逃跑,守备空虚,城上防御的木质塔防都被宋画宗觉得不好看拆掉了,从皇帝到大臣都想要和谈,他没兵没权还能把局面糊上去,绝对算是不错了。
不过打完第一次保卫战后,他就被贬到重庆去了。
结果没多久,金军又南下了,宋钦宗立刻又派人去找他回来,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失败,一干皇帝宗室全被打包去了雪乡。
有一说一,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就算李纲在场,他也保不住,因为第一次时,雄城太原还没有丢,如果太原没丢,以太行山为屏障,居高临下,随时可以抄了金军后路,后路不安全,汴京就还能拖住,金军也不敢围城太久,而太原一丢,整个北方全在金人手上,汴京就很难守住,而且当时大宋的军队,已经差不多全丢在救太原的路上了。
……想到当时救太原的整个过程,赵士程感觉异常糟糕。
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布局一下太原了。
太原对汴京的重要性,不亚山海关对北京城重要性,如果太原失守,汴京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如果把整个华北平原比作一个小区的话,太行山就是小区的围墙,太原就是小区中间的大门,太原在手,可以随时从小区大门冲进来,救援汴京,也能让金军不能在华北平原久待。
李纲,这人在关键时候,很好用,但目前,赵士程手上并没有给他一展长才的位置。
赵士程之所以激动,是因为李纲,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李彦仙。
这位英雄当年弹劾李纲不知兵,被通缉,但报国之心不改,后来改名从军,收复陕州,抵抗金军,独守孤城近两年,直至城破殉国。
这种大才,而且没有从军,而且死的时候才三十六岁,算算时间,如今也十五岁了,完全可以收入囊中啊。
赵士程甚至连他将来该在自己手下干多少年都已经计算好了,准备给他与种家舅舅一个待遇!
嗯,记忆里这位是陇西人,要想想怎么收,陇西应该也是产羊毛的,看来需要组织一只羊毛商队,探听那边有哪些武勇之人,再一个个审查,收入手下,羊毛商队的管理应该附属在京城的势力的管辖一下——等等。
赵士程咬着手指头,这样的话,他想留在京城的这只势力未免权利太大了,而且万一出事,自己也没有什么备用手段,不太好。
所以,最好是再准备一只势力。
那么找谁合作呢?
赵士程坐在椅子上,撑着手手,露出深思的表情。
几个士子们逗了他一会,见他没有反应,便又继续杯盘交错,指点江山。
过了一会,他的嫡亲大哥走了过来,见幼弟一个人皱眉苦思,微微一笑,过去把弟弟抱起来:“虎头今天无人照顾你,可有好好吃饭?”
赵士程抬头,便看到长兄的年轻面容,不由张口问道:“我吃好了,大哥,你在如今在哪个州啊?”
赵士从笑答道:“我在洺州,是洺州防御使。”
“洺州在哪啊?”赵士程疑惑地睁大眼睛。
“在河北路,离邯郸甚近,”赵士从给他解释道,“邯郸,就是赵国首都,太行山中部,离外祖家甚近。”
赵士程眼睛一亮。
邯郸啊,他当然知道,离上党、太原非常近,就隔一座山的距离。
巧了么不是,虽然不是正好在太原,但也算能凑合,如果也能弄出一只势力,正好就能和京城这边的五哥相互衡制、不,是相互帮助。
而且大哥看起来就比五哥稳重……
这就有戏啊。
赵士程那纯洁的眼神顿时更纯洁了,他软软地道:“大哥,你累不累啊,我给你搽搽汗,是那些人吵到你了么?”
说着,伸着胖胖的小手就要去给他搽汗。
赵士从额头的细微汗珠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但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关心你的弟弟呢?他一时感动又怜爱:“虎头真是我的好弟弟,来,这里太吵了,哥哥带你去后院休息。”
反正婚宴已经吃得差不多,不差他这么一个人去接待宾客。
赵士程在路上问他各种小问题,他有很有耐心地回答了。
他是父亲和母亲的嫡长子,所以管教甚严,如今已经二十五岁,升过两次官,结婚了,妻子是西北将门刘家刘仲武的女儿,且已经有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比赵士程都大了。
平时生活还算美满,做为五品防御使,他的钱财还算丰盛,洺州那地方既非前线,又靠近河北路首府,十分繁华,这些年他在那里置了不少地,妥妥的一个成功人士。
赵士程听得很认真,且很满意,西北的将士家族,都是有兵有将的,证明兄长手上肯定也有不少人手。
这条鱼可比五哥更大啊。
嗯,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爷爷济阴郡王的六十大寿,大哥暂时不会回洺州,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构思方案,把大哥也骗、也拉拢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对了大嫂也不能放过,听说那位刘家姑娘的父亲就在陇西任职,到时把刘家也拉下水,那么,想找到或者招纳那位李彦仙大佬,可就容易多了。
再者,西北军的健儿个个能征善战,南宋的大部分将官,都是西军的基层将士,如韩世忠,吴家兄弟,张俊等等,先捡上几个,怎么都不会亏。
就这么定了,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现在嘛,得先解决另外一件事情。
……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自然是排在第一,赵士街与妻子一夜温存,琴瑟合鸣,感觉到了人生的大圆满。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绵绵爱意,起床梳洗,新妇需要给母亲敬茶。
梳好长发,涂上脂膏,赵士街拿着细笔,为妻子描眉。
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事。
“敏儿,为夫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赵士街眉眼里带着爱意,将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拿出,期待而忐忑地递给她。
姚金敏带着期盼,打开匣子,顿时一惊。
匣子里摆着一叠厚厚的契书,每张都是地契,还是汴京城外的地契。
这些地皮有多贵重,姚金敏当然知道,一时头晕目眩,眼里的都仿佛冒出了光。
“这、这些,都是给我的么?”姚金敏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维持住镇定。
“自然是你的,”赵士街语气里带上自豪,“有了这些田宅给你傍身,将来,你想要什么的首饰布料,都可以随便买。”
“夫君你……”姚金敏感动的热泪盈眶,拿着田契就抱住了相公,语音里带上了呜咽。
得夫如此,她此生何求。
一番感动后,姚金敏实在没按捺住,拿着田契一张张翻看,但翻到一半时,却觉得不对。
这剩下的,不是田宅地契了,而是各种契书,是修筑园子的契书,各种料材的单子,那些数额有些高了,高到让姚金敏一时心打鼓。
“夫君,你、”姚金敏有些困难地问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啊?”
她知道婆母算是有钱,可是这些数,换成他是婆母,肯定也是舍不得的,而且这么大的园子,修在京城附近,真的不怕违制么?
这是大事,看时辰还早,赵士街于是趁此机会,将七弟拉他做生意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这大起大落太刺激了,姚金敏一时头晕目眩,拿着老公的那些借据契约,一个个翻看,顿时觉得呼吸都顺不过来了。
恨不得冲上去捏住夫君的领子摇晃,让他退钱。
但强大适应力,让她生生忍住了:“夫君,那,那这园子要是亏了,如何是好?”
天啊地啊,她就是一个长这么大手头钱财从没超过两贯钱的小姑娘啊,为什么才嫁过来,夫君就告诉她已经欠了几十万贯,这是要吓死她吗??
赵士街忍不住笑道:“不会亏的,如今我广借宗室,前些天有个族兄问我会不会亏,我便告诉他,这只是缺钱而已,只要再拉些亲友进来,就能把这东西建好,到时日进斗金,绝不在话下,就算亏了,也只是要晚些还他钱财罢了。”
“那、那他,他怎么说?”姚金敏问道。
“他听了,决定再去找些宗室,免我匮乏。”赵士街大笑道,“好了,走吧,敏儿,母亲还在等着我们去敬茶呢。”
姚金敏抹着眼泪说好。
“敏儿,你怎么哭了?”
姚金敏咬牙道:“我在想、我能嫁给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赵士街感动地低下头:“我亦如是。”
于是新郎带着新妇去拜见了婆母,很快,种氏带着笑意,接了对方的茶,又将自己的镯子做了礼物,便握着媳妇的手,感慨道:“敏儿你既然已经嫁了士街,便要打理家业,正好,士街那园子,从今日起,便给你做主了!”
姚金敏低下头:“谢母亲!”
好吧,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婆母那么着急娶她入门了。
赵士街,你这傻子!
看我回去怎么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