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飞快,沿着官道往金陵方向疾驰而去,在薛离玩儿了命似的赶路之下,终于在子时将近时到了金陵城外。
因为秦蓁是在金陵城内遇的刺,所以秦恒昨夜便已下了宵禁令,城门紧闭,由虎贲营的大队将士亲自把守,不准任何人出入,正在四处捉拿刺客。
薛离到了城外,见城门口有大队官兵把守,立刻猜到了大致情况,但他此刻已经没心思与这些人说明情况了,到了城门十丈位置,见有人要上前阻止,也不答话,更不停下,直接纵身跃起,一脚踢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甩开蹄子往前冲去,吓得守城官兵连连惊呼。
与此同时,薛离已经到了城墙下方,一跃而起,脚踢手抓,愣是靠着对力量的精准控制,三两下爬上了七八丈高的城墙,城楼上的官兵拿着兵器扑来,城下也已乱成了一锅粥。
薛离一掌一个,直接将冲上来的官兵打翻在地,喝道:“我乃锦衣卫镇府司执事薛离,有急事进城,胆敢阻拦者,杀无赦!”然后跳下城墙进到城里。
此时,城门上的小门打开,城外官兵鱼贯而入,与城内官兵一起追向薛离,他们虽然都认识薛离,可眼下天色黑暗,又逢秦蓁刚遇刺,谁也不知道来人是不是薛离,于是便玩儿了命地追赶。
虎贲营的战力与单兵素质,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军队与衙役,其中不乏高手,可不久后他们便发现,薛离的速度快得惊人,反应更是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他们的弩箭与暗器,基本追不上他,即便追上了,也会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丝毫不起作用。
追捕中的脚步声与呼喝声,立刻惊动了熟睡的百姓,许多人都从窗户探头往外看,以为终于发现了刺杀秦蓁的刺客,有人开始呐喊助威,甚至用硬物帮着阻拦薛离,乱做了一团。
对此,薛离丝毫没有理会,他此刻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心急如焚,尽管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此刻见到了秦蓁,对医术一无所知的自己,也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可他还是想尽快见到秦蓁,谁也阻止不了他!
不一会儿,追捕刺客的消息便已传入总督府,秦恒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真恨不能立刻将那此刻抓住,将其碎尸万段!
薛离身后紧紧吊着一大群人,他在城中跳跃腾挪,横冲直撞,终于在一刻功夫之后到了总督府外。
府门口,正焦心等待抓捕消息的程德,一见薛离,先是一愣,然后快迎了上去,惊喜道:“薛公子,你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薛离微微皱着眉,没时间与他寒暄,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道:“后面有官兵追我,你替我处理一下,我去看看秦蓁。”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进去。
整个金陵城,敢这样出入总督府的,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进到院子,立刻便看到了秦恒,薛离迎上去,道:“秦大人,秦小姐情况如何了?”
秦恒猛然一惊,看着薛离,道:“你怎的回来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薛离大步走着,道:“秦小姐遇刺,情况很严重,我怎能不回来,别废话了,快带我去看看她。”丝毫没有礼数可讲,这是他自认识秦恒以来的第一次这样。
见他模样,秦恒心里突然好受了点,不再多言,领着他快步往后院,秦蓁的房间而去。
刚到秦蓁的小院,正好见到赢楼后退着关门出来,动作很轻。薛离知道他是曾经的太医院院使,于是大步走了上去,直接道:“赢先生,秦小姐情况如何?”此时的他心急如焚,说话干净利索,完全没了礼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赢楼与秦恒却并无介意,反倒挺欣赏他此刻的态度。
赢楼也不去问他怎么回来了这种废话,示意他噤声,轻声道:“去书房说,蓁儿刚睡下,别吵醒她。”
薛离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戾气,看着烛光微黯的房间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人进到书房,见秦恒要去泡茶,薛离有些不耐烦地道:“秦大人先别忙,赶紧将秦小姐的情况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恒摆弄茶碗的手颤了颤,却没有停下动作,多日不见,这胖老头似乎老了不少,满脸的憔悴之色,眼里布满了血丝,看样子是很久没睡觉了,“你先坐下,让赢先生与你说,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定是一路不歇赶了回来,喝口茶解解渴。”
老头的模样让薛离有些心疼,却也佩服他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深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问赢楼道:“赢先生,秦小姐的情况如何?”
赢楼叹了口气,道:“情况不容乐观,蓁儿身中十二枚银针,已然取出十枚,但还有两枚却取不出,已经钻入血肉,并且一直在随着血流移动,很麻烦。”
薛离心里咯噔一下,死死看着赢楼,赢楼又道:“此乃蓁儿高烧不退的原因,另外,那银针之上淬有一种古怪毒药,老夫只能压制,却无法解除。”
薛离紧张地问道:“什么毒?致命吗?”这是废话,不致命那刺客会用吗?可他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了出来。
赢楼看了看秦恒,见这位老友,一夜时间似老了十岁,他轻叹一声,道:“慢行毒药,暂时不会致命,但若不尽快拿出解药,不出半月,毒素便会侵入脏腑,届时神仙难救。”
薛离真的很想一拍桌子,大吼一句“那你倒是想办法救人啊!”可最后关头却突然冷静下来,这样有用吗?除了显自己嗓门大、脾气臭,一点用都没有,论关系,人家可比自己与秦蓁的关系近,有办法还有自己去说?早用上了。
薛离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让自己平静下来,道:“且不知赢先生可有救人之法?若有,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说,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给您弄来,只要能救秦蓁。”
见薛离模样,赢楼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对秦恒道:“老秦呐,蓁儿那丫头眼光好,没看错人,这小子够意思,没白费替为他遭此大罪。”
这时,秦恒已经泡好了茶,端着走过来,轻笑道:“我蓁儿这一点随了老夫,会看人,呵呵,来,薛公子,先喝口茶,坐下慢慢说。”
薛离被这俩老头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时候,你俩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急疯了吗!
见薛离依旧站着,眼神似要喷火一般,秦恒将茶碗放到桌上,轻声道:“你这孩子,急个什么?如你这般能解决问题吗?赶紧坐下,别浪费了老夫这碗好茶,快些喝两口解解渴。”
薛离无奈,依言坐下,也不管茶水滚烫,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直接咽了下去,烫地嘴巴与喉咙似火烧一般,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紧紧盯着秦恒。
秦恒满意地笑了笑,道:“遇到问题要冷静,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否则你日后如何干大事?”
“秦蓁都这样了,你让我如何冷静!”
秦恒道:“赢先生已经想出法子,但也只能尝试,成不成还两说。”
薛离急道:“什么法子?快说,我去办!”
秦恒道:“中原有座死亡谷,谷内有一神医,据说可治世间一切伤病,或许也只有他能救得了蓁儿了。”
薛离精神一振,连忙道:“那赶紧派人去请啊,不行我去,就扛我也要将他扛过来!”
秦恒道:“已经派人去请了,最快的马,顺利的话,十日可回。”
薛离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既然寻到神医了,您方才说成不成还两说,是何意思?”
至此,秦恒与赢楼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愁容满面,道:“只因那神医有个名号,叫见死不救,极少有人能请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