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内的气氛正显尴尬,薛离走到门口,笑着道:“原来大家都在,薛某来晚了。”
此间反应最大的便是吴长卿,他对薛离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尽管此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要与这些人联手对付薛离,现下更是已经取得了荣旭的好感,腰杆子更硬了,可当他见到薛离出现时,还是禁不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他。
荣旭亦是一愣,没想到薛离会突然出现,不过他知道,薛离应该是从爷爷荣兴国那里过来,心中便有些得意,爷爷岂会给他好脸色?此时过来,说不定是来讨好自己的了。
荣旭笑着道:“薛兄,你可算来了,让我一通好等啊。怎样?爷爷与你说了些什么?”
薛离冲他微微一笑,道:“不曾说什么,只是说你年幼无知,不懂分寸,有些莽撞,教我莫要与你一般见识……荣兄,你我之间似乎并无仇怨吧?总之我是这般与国公爷说的,一切皆是误会,说开了便好,你觉得呢?”
这分明就是有意刺激荣旭。
荣旭压根儿不信他的鬼话,爷爷岂会这般编排自己?绝对不可能!他哼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爷爷岂会这般说我,你好大的胆子!”
“不信算了,你可以自己去问,”薛离无所谓地耸耸肩,两手一摊,轻笑道:“不过你方才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你说国公爷胡言乱语,回头我一定告诉他,在场的都可以作证。”
“我!你!这绝不可能!”荣旭语塞,已然自薛离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可怎么会这样?爷爷难道没有收拾他?事先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不去理他,薛离看向朱欣婷,笑着道:“婷婷你来了怎的也不告诉我一声?等了如此之久,想死你了。”说着还走过去,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看傻了所有人。
朱欣婷亦是身躯一颤,掌心传来的温热感,让她红晕上脸,有心想挣开,但又觉得场合不合适,若这时推开薛离,岂非与荣旭站到了一处?可这该死的坏人,每次都这般明目张胆地占自己便宜,还让自己有苦说不出,太可恶了!这坏透了的家伙!
不过转念想想,今次不过只是拉个手而已,比起又搂又抱的,已然好了太多。算了,反正被他占便宜也不是头一次,习惯了就好。朱欣婷最后这样安慰着自己,很是无奈。
薛离问道:“方才你们在说什么?我在屋外便听着了,还挺热闹。”这话问的,与前番朱欣婷进来时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无差别,让荣旭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此处,问的话却一模一样,他们已然有了如此深厚的默契了吗?
被薛离用指头轻轻扣着手指,朱欣婷身躯轻颤,又羞又恼,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碍于现下的场合,她忍下了,微微挣扎无果之后,笑着道:“我们方才在说人生四大悲喜,那位金陵来的吴长卿吴公子,你听说过吗?便是他说的四大喜,其中还将我与荣公子弄到了一处,我正在询问四大悲,只是无人作答。”
她知道薛离是个不吃亏的主,前番那吴长卿那般编排他,如今又用什么四大喜,强行将自己与荣旭送到一起,薛离能忍而不发便活见鬼了。同时也是在考验薛离,看他是否能忍住,不去得罪荣旭,这是他现下最应该学会的东西。
薛离装作才看见吴长卿的样子,笑着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金陵第一才子吴长卿吴公子。吴兄,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可曾有了相好的姘头?”
“你我是老熟人了,莫要与我客气,到了京城,你若有甚需求,便与我说,旁的我办不了,不过带你去花间河听听小曲儿喝喝酒,再寻个粉头切磋下武艺还是没问题的,你说,我办。”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怎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自古才子多风流,眠花宿柳是一种风流的体现,很实行的,可即便如此,吴长卿这些人,也不敢将此事说得如此直白,太无耻了。
吴长卿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地道:“休要胡说八道,我与你并不相熟,更是对那风尘女子无有好感,你休要出言诽谤于我!”
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就装吧,老子就不信,你小子暗地里没去过窑子,看把你能耐的。薛离笑着道:“我说吴兄,这便是你的不厚道了,当初在金陵城,你我二人,还有那谢必晖谢公子,咱一起在江堤赏景,游秦淮风月,吟诗作对嫖粉头,喝酒聊天谈风月,你都忘了?怎的提上裤子便不认账?可不带你这样做人的啊。”
轮无耻与胡说八道,这世上薛离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人说话怎的如此乖张露骨?实在不成体统!
见吴长卿要出言反驳,朱欣婷连忙转移话题道:“吴公子,你还是与薛离说说,那四大喜之事,接着方才的话题吧。”她倒不是怕薛离吃亏,薛离会吃亏就见鬼了!他是怕继续说下去,这坏人不知还会说出什么,更为过分的话来,什么叫提上裤子便不认账?太无耻了!
吴长卿狠狠瞪了薛离一眼,却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也摸不清,薛离后面还会说什么过分的话,于是十分感激地看了朱欣婷一眼,谢谢她的解围。
朱欣婷暗笑,你惹谁不好,非得惹这阎王坏人,活该你要吃亏。
吴长卿看着薛离,似笑非笑地道:“我方才与朱小姐和荣公子,以及几位公子说起那人生四大喜,乃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朱小姐又问何为四大悲,我等皆答不上,薛兄才学了得,见识非凡,想必是能答上的吧?不若你来告诉朱小姐?”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朱欣婷挖的陷阱,让薛离去跳,届时不但能够应付了朱欣婷,而且只要薛离敢说,必然会得罪荣旭,届时矛盾转移,薛离岂能吃到好果子?除非荣旭傻到了骨头里,否则他不会听不出其中的咒骂之意。
见几人都以一种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薛离,朱欣婷也不阻止,她就是要看看,薛离会如何处理此事。
这时,贺通悄悄靠近薛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莫要胡言乱语,以免惹祸。
薛离笑着道:“吴兄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子,见解当真独到,薛某佩服,这四件事,实乃人生四大喜事,却不知吴兄完成几件了?”
吴长卿冷冷一笑,道:“这便不劳薛兄费心了,以薛兄的才学,那相对应的四大悲,自是难不住你,不若说出来,让我等都长长见识?否则吴某便要怀疑,当初那首《江雪》是不是你作的了。”
“什么江雪?”那叫候跃白的才子出言问道,因为他好像对此略有耳闻。
吴长卿笑着道:“候公子莫要着急,先让薛公子作答,稍后再与你说。”
见吴长卿几人,已然与薛离针锋相对起来,荣旭暗暗叫好,十分满意他们的表现,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矛,是隐隐指向自己的。
将我军是吧?崽子,还好公子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否则还真有可能叫你小子阴了。薛离微笑摇头,自谦道:“那《江雪》本就不是我所作,此事不用怀疑。”顿了顿,他松开朱欣婷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道:“你方才说的四大喜,如何说的来着?”
见薛离模样,朱欣婷暗暗叹息,她明白,薛离被激将了,性格缺陷,此乃成大事的最大阻碍。
吴长卿笑笑,道:“那便请薛兄听清了,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换了个顺序,便成了首合辙押韵的五言诗。
薛离点点头,道:“果然好句,那我便祝吴兄你,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