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顾名思义,关押天子的牢房,但随着时代的转变,关押天子几乎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天牢渐渐就成了,关押一些犯了错,但身份尊贵的人,比如位高权重的大臣,比如皇子、世子,诸如此类。并非什么人都能被关进去的。
也正因此,天牢的守卫十分严密,其内的环境也相对好了不少。
薛离被送进天牢之后,他笑着对鲁达道:“鲁统领,方才多谢你替我求情。”
鲁达一愣,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道:“薛大人勿用客气,你便好生在此处住着,皇上也是一时气急,待他气消了,你再向他服个软,说些好话,应当便会放了你的。”
薛离神色微顿,想要问话,但却被鲁达打断了,道:“你在此处怕是一时半刻出不去,需要我代你传话回去给朱小姐吗?”
薛离想了想,道:“还是不要告诉她了,说了也没用,多一个人担心,没必要。”
鲁达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好生住着,我先回去复命了。”说着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薛离道:“薛大人,我知道你方才有能力逃走,甚至能将包括陛下在内的所有人都杀了……我谢谢你没有动手。”说完也不等薛离反应,快步离去。
可鲁达刚走出一段,便听远处传来洪公公急切的声音,道:“鲁统领,人可已关进去了?”
鲁达微微蹙眉,道:“怎么了?”一看洪公公的神色,他心里便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薛离刚被关进天牢,他便神色匆匆而来,不用多问,八成是皇上来口谕了。
洪公公道:“陛下因薛大人之事,正在大发雷霆,命老奴传旨与您,让您即刻发布公文,说锦衣卫指挥使薛离,勾结反贼意图谋反,明日于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薛离虽身在天牢之内,但离得却不算太远,将洪公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这皇帝来真的?他要杀我,同时也能将群英会反贼的身份坐实,而且有了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同谋,便能更好地让群英会反贼的身份,让人们相信!
他妈的,真够阴的啊,这就是朱欣婷说的“皇帝自有安排”?他这是要我的命啊!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这时,鲁达道:“方才不是已经说好,要先审问吗?怎的突然改主意了?”
洪公公道:“哎呀,我的鲁统领,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何况谋反乃大事,陛下岂能姑息?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听我一句劝,莫在此时去激怒陛下,小心引火烧身!”
听着天牢外的两个人离去的声音,薛离开始在天牢内寻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他不可能坐着等死,倘若皇帝真的要牺牲自己,去坐实群英会的谋反之名,那说不得便要反了他娘的了,他可不是薛建山那种,思想陈旧迂腐之人。
可找来找去,此地根本就不可能破墙而出,太结实了,除了大门入口之外,别无他处可以出去,可这天牢的大门却不只是单纯的木门或铁门,而是用一块三米多高,将近两米厚的巨石制成的,至少五千斤以上,便似传说中的断龙石一般。
没有机关,靠蛮力根本出不去。
难怪牢里一个守卫都没有,原来人根本就不担心,你能逃出去。
薛离重新回到自己那间牢房,轻轻将门关上,心里想着应对之策,看来也只能,等明日开门,狱卒来押解自己出去的时候,再行逃跑之举了。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老子主动过来投案自首,却落得个这般下场,早知道就不来了,最起码还有机会逃走。
看来还是不能过分依赖任何人,她朱欣婷再如何厉害,毕竟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哪能处处料到?明日前来押解自己时,必定会有很多高手,能不能逃得了还是个问题,玩儿大了!
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最后索性不再去想,反正事到临头直接拼命就是,等死是绝对不可能等死的。薛离半靠着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的床榻,闭目养起了神,调整自身状态……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到正午了,薛离听到天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石门被打开的生音,他精神一振,猛地睁眼,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这是个机会,此时若强闯,成功的机会或许会大一些。
刚走到面对石门的过道里,便看见鲁达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薛离双目微凝,这怎么办?对鲁达动手?可他此前是为自己求情了的,若将他打伤,有些不合适,可若不动手的话,机会转瞬即逝。
见薛离站在对面,鲁达明显愣了一下,微一蹙眉道:“薛大人,您这是作甚?要强闯天牢吗?”
薛离微微一笑,道:“鲁统领,前番你替我求情,薛某十分感激,可眼下我不得不出去,否则我必死无疑,所以还请你让开,我不想对你动手。”
鲁达神色微微一顿,暗暗点头,却没有应答薛离的话,大步往前走去,道:“薛大人,我来给你送饭,请进去一叙。”
薛离一愣,道:“这是何意?”难道皇帝改主意了?
鲁达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请随我来,你若要走我也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薛离微微蹙眉,不明白鲁达什么意思,看了眼敞开的大门,最终还是跟着鲁达往里走去。
进到牢房,鲁达将食盒放到桌上,看了看被薛离拆掉的门锁,暗暗苦笑,这薛大人也太野蛮了。
薛离问道:“鲁统领,可是皇上改主意了?”
鲁达道:“没有,皇上此时怒气正盛,要杀你的公文已贴满京城,明日午时,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薛离苦笑道:“那你还让我以大局为重?等死便是你所谓的大局?”
鲁达道:“此话并非我所言,我只是个传话的。”
薛离狐疑道:“传话?谁的话?”
鲁达道:“他说我此番进入天牢,你必然已经做好了,强行闯出去的准备。我方才进来,你果然已经从牢房出去,可是准备杀人强闯出去?”
薛离也不隐瞒,点头道:“此番若不是你,我已经杀人了。是何人让你前来传话?”
鲁达道:“朱小姐。”
“她?”薛离神色微怔,道:“她什么意思?大局何在?我若不走,明日便再没了逃走的机会。”
鲁达道:“朱小姐说,让你莫要慌乱,此事尚有变数,你若走了,后果非常严重。”
薛离微微蹙眉,道:“后果非常严重?还能比我死了更严重的后果么?变数何在?”
鲁达摇头,道:“她未曾明说,只是让你稍安勿躁,安心在天牢呆着,莫要冲动。”
搞什么鬼?薛离紧紧皱着眉头,不知朱欣婷什么意思,自己要不要听她的?信不信她的话?
见薛离皱眉不语,顿了片刻,鲁达道:“薛大人,你若不走,我便先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