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叶常青爷孙二人在朱府安顿下来,府内更是有了三处副执事刘安带领,组成的一支保护队伍,算是暂时安全了。
做好一应准备,薛离准备今日带叶常青进宫,不管怎么说,皇帝的事情要尽早解决了才是。
轮椅的木质轮子,压着宫里那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发出阵阵“咯噔”声响,朱欣婷推着轮椅,好奇地四处观看着,她虽经常在京城行走,但这进宫却是头一遭,心里本就有着这个年代人的特性——对皇家的敬畏之情,所以她显得有些紧张。
因为皇帝病况的特殊性与秘密性,所以叶常青此来并未背着药箱,而是在进宫之前便交代给了鲁达,所以他此刻袖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跟在薛离身旁,没有丝毫紧张。
感受到朱欣婷呼吸上的些微急促,薛离笑着问道:“你很紧张?”
朱欣婷一愣,收回目光,道:“说我吗?有一点,我第一次进宫,亦是第一次将要近距离面见陛下。”
薛离带着笑意道:“没什么好紧张的,皇帝也是人,并不比谁多个脑袋,没那么可怕。再说了,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咱可是青春年少一枝花,风华正茂小娘子,可比他有优势多了,怕他作甚?”
叶常青听得暗暗发笑,他虽从不与朝廷打交道,却也知道皇权大于天的道理,当今天下,敢在皇宫里这般编排皇帝的,不敢说绝无仅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这小子胆子也真够大的。
朱欣婷心头微惊,却也被薛离的话逗笑了,轻声道:“莫要胡说,这是在宫里,你不要命啦?”
“如果说实话的诚实正直小郎君,也是罪过的话,那我可能已经是死罪了。”薛离轻笑道:“放轻松点,皇帝没那么可怕。”
知道再说下去,这人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甚至大逆不道的话来,朱欣婷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前次进宫,也是这般自己走的?”在进入宫门之前,鲁达曾亲自前来迎接过,并且交代了一句,陛下在颐年殿,便拿着叶常青的药箱离开了,意思是让薛离自己过去。
薛离道:“哪能啊,我对这又不是很熟,前两次是鲁统领带我走的,眼下我已经认得路了,他可能有事要办,便让我自己去了。”
怕是也只有你才会作此想法了。朱欣婷轻笑道:“你以为皇宫,是京城里的集市吗?认得路便可自己去走?此乃陛下信任你,所表达出来的态度,所以你千万要谨慎珍惜,不可狂妄,明白吗?”
薛离很认真地点头应道:“哦,我记下了,前面路口右拐,马上便要到了。”
三人又走了半刻功夫,终于到了颐年殿外,这一路上,一些侍卫、太监,在见到薛离时都会躬身行礼,态度非常恭敬,竟无一人询问他带的什么人进宫,太神奇了。
颐年殿外,洪公公已经在候着了,见薛离到来,他连忙迎上去,陪着笑道:“薛大人,您来了,快些请进,陛下在殿内等着您。”说完还冲着朱欣婷与叶常青微笑点了点头。
薛离笑着道:“有劳公公。”
将三人引入殿内,洪公公便躬身退下,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头也没抬。薛离抱拳道:“臣下薛离,见过皇上,臣有伤在身,无法行礼,还望陛下见谅。”
皇帝带着淡淡笑意,道:“你少在朕面前假惺惺的,你不曾受伤时,何曾给朕行过大礼?做人应当表里如一才是。”
“陛下教训的是,臣记住了。”薛离咧嘴笑着道。
如此近距离面见皇帝,朱欣婷心里很是紧张,竟忘了第一时间磕头行礼,皇帝抬起头来,看向她,道:“你便是朱爱卿的千金,朱欣婷朱丫头?”
朱欣婷暗自一惊,反应过来,匆忙绕到轮椅前侧,撩起裙摆便要跪拜,道:“臣女朱欣婷,叩见皇上,吾皇……”可不等她说完,更不曾跪下,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跪了,省的某些人说朕摆臭架子。”
“这……”朱欣婷心头微凛,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心,皇帝口中的某些人,明显就是薛离了,他当真有这般大的胆子?敢说皇帝摆臭架子?这也太……
皇帝看向神色泰然自若的叶常青,道:“你便是号称见死不救的神医叶常青?”
叶常青双手抱拳,从容下跪,道:“草民叶常青,拜见皇上!”他虽不为官,却也知道礼数,何况现下身居京城,时刻要提防着何进报复,所以这磕头还是要磕的。
皇帝微一点头,道:“叶先生年事已高,勿用多礼,请起吧,朕敬重你的年岁。”
“多谢陛下。”叶常青起身,直直地立在薛离身旁,看着这位初次见面,似乎没什么架子的九五之尊。
皇帝道:“叶老先生,朕的情况,薛大人可曾与你说过了?”
叶常青道:“不曾说起,薛大人只说陛下身体抱恙,让草民前来医治,却不知陛下何处不适?”
皇帝未做回答,而是看向薛离,道:“薛离,你与朱家丫头先去偏殿呆着,朕有些事情需要你做,稍后鲁达会去与你说起。”然后对叶常青道:“老先生,请随朕进来。”说着,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叶常青看了看薛离,见他点头,便也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朱欣婷推着轮椅往偏殿而去,小声问道:“陛下竟会如此和蔼,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薛离嘿嘿轻笑道:“他和蔼?你可别被他骗了,我第一次进宫时,可没少被他恩威并施吓唬过,他现下是有求于人,自然是要客气一点,皇帝也是人嘛。”
朱欣婷暗暗好笑,越发觉得薛离十分特别了,在皇宫里编排皇帝的不是,怕是也只有这人敢这般作为了。
进到偏殿,朱欣婷问道:“方才陛下说,有事要你去办?你知道什么事吗?”
薛离摇头道:“不清楚,但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这皇帝就是见不得我清闲。”
不一会儿,洪公公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两碗茶放到桌上,恭恭敬敬地道:“薛大人,陛下口谕,让您与朱小姐先在此处用茶,鲁统领稍后便至。”
薛离笑着道:“有劳公公,对了,您可知陛下让我去做什么事?”
洪公公连称不敢,道:“薛大人恕罪,老奴不过一个内侍,陛下的朝政大事,从不敢稍作打听,实在是不知道。您二位用茶,老奴先行告退。”
看着对薛离毕竟毕竟的洪公公离开,又看了看桌上精美的茶盏,朱欣婷心中稍有激动,由衷叹道:“薛离,你可真厉害,太威风了!”
见这小妞明显开始崇拜自己了,薛离老大一阵得意,骚性大起,嘿嘿笑道:“这算个啥?你要不要考虑嫁给我?我带你见识更厉害的!”
“呸!”朱欣婷俏脸一红,轻声嗔骂道:“你这人脸皮怎的如此之厚,谁要嫁你!再敢胡说,看我如何收拾你!”
薛离坏笑道:“别啊,我这人心软,而且特别好追,一追便能到手,你努努力,兴许我便是你的男人了,你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还那么有本事,得到我,你便算捡到宝了……”
“你!”朱欣婷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却又不知该如何骂他了,不得不说,人至贱则无敌,无耻到了这种程度,当真是世所罕见!
薛离疼得哎哟叫唤着,不断求饶。这时,鲁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