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刊登

春野杂志社作为老牌杂志社近年来已经逐渐走向衰落，不仅是因为战后受创，也因为收到的投稿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这并不是只有春野杂志社面临的困境，也其他杂志社也面临这种困境。大批杂志社倒闭或者转型向漫画社。而春野杂志社的老板显然也面临是否转型的困境。他并不想转型，因为他认为文字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

很显然，他的机遇来了。在停刊两个月后，《春芽》再次发售，强推了三篇作品：我鬼《地狱变》，友人《露神》以及千溪《东野先生与浅海小姐》。

这三篇作品在读者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不仅因为其题材新颖，而且这证明近现代文坛没有完蛋。

我鬼的《地狱变》其中深深的隐喻让人不寒而栗，关于人性的刻画淋漓尽致，对于权利更是极尽批判。这让大批文学人士重新燃起对现代文学的希望与憧憬。

而友人的《露神》则以温柔奇异的视角描绘了神与人的关系，展现了此岸与彼岸深深的界限与深深的联系。这也让人重新思考未知与人的关系以及人性的闪光点。

这两篇作品一前一后，前者揭露人性的恶，后者则让人对人性的善充满希望。排在一起非常合理，关键是千溪的《东野先生与浅海小姐》。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俩的发在《春芽》确实很合适，两篇文章也确实相得益彰。但是为什么我的《东野先生与浅海小姐》也发在《春芽》上了啊？！”雨宫枫瘫在榻榻米上哀嚎。他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别人的评价，什么“这种有点新意的爱情小说什么时候也能上文学性杂志了？”“这样的作品居然和我鬼老师以及友人老师的作品放在一起，实在是不可原谅。”“春野真是太堕落了，这让两位老师怎么想？”

雨宫枫很绝望，拿起手机，里面是吉川编辑发来的消息：“千溪老师，经我社的郑重讨论，决定将您的作品《东野先生与浅海小姐》发布于杂志《春芽》之上。希望您再接再厉，笔耕不辍。”

“不是吧，你们讨论了个什么啊？！”感觉自己的作品在《春芽》里格格不入的他简直要泪流满面了。溪溪无奈地趴在少年的胸口试图安慰情绪激动的少年，雨宫枫欲哭无泪地把溪溪放在自己脸上，“让我静静。”

于是，等到夏目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雨宫枫一副“已死，勿扰，有事请烧香”的模样。

“你怎么啦？”温润的少年音在身边响起，雨宫枫听到夏目的声音把脸上的溪溪又放回了胸口。

“……我的小说，被放到《春芽》上了。”雨宫枫有气无力地说。

“这不是很好吗？”夏目从包里拿出带来的点心，打开放在桌上，猫咪老师就一个饿虎扑食叼了一个豆沙包开始吃了。

“哪里好了？我以为他会给我放到《寻爱》上的，明明《东野先生与浅海小姐》只是一篇谈情说爱的小说而已啊，居然放到了以文学性强著称的《春芽》上。关键是”雨宫枫小小声地嘟囔：“你们的文章都写得很好呢，文学启发性都很强，感染力也很强。我一篇普通的爱情小说挂在你们旁边感觉好奇怪啊。有一种我德不配位的感觉啊。”

“小鬼，你很有自知之明嘛。”猫咪老师边吃豆沙包边含糊地说，紧接着被夏目一拳头打在头上：“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要忘记了我最近给你买七辻屋点心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噗嗤”看着猫咪头上肿起的大包，雨宫枫忍不住笑了出声，怀里的溪溪也偷笑着。

“编辑这样做肯定是有这样做的原因。而且，我并没有觉得雨宫的小说没有启发性呢，浅海小姐是个十分具有人格魅力的人，就算是东野先生也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而且，雨宫描绘出来的浅海小姐在港口看到乱象不也是人间的现实吗？”夏目认认真真地说。

“再说了，无论写得多好的文章，都会有人批评啊，我写的《露神》不也有人批评说是妖鬼神怪本不存在，我是哗众取宠吗？”夏目眉眼弯弯，一点都没有受到这个批评的困扰。

“哼，凡人的愚昧之见，看不到就要说没有。还要反驳其他看到之人。”猫咪老师也想到昨天陪夏目看论坛时候看到的评论，当时就把他气出了原形，要飞出去找人算账。

“不生气，不生气。”眼睁睁看着猫咪老师瞬间从一坨胖猫变成了威武的大妖怪，一身白毛，似狼似狐。雨宫枫有点想摸，但是还是算了。

“是啊，猫咪老师，毕竟无论怎样的东西得到的评价都不是全然夸赞的。”夏目拿起豆沙包放在大妖嘴边，大妖瞬间变回了猫咪叼走了豆沙包。

“现在最重要还是赶下周的稿子。”夏目从包里拿出纸笔，《露神》虽然是短篇小说，但是发表在周刊肯定不能一次性全部发表，其字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分为上下。现在，夏目要开始准备下的稿子了。

“哈哈，我已经准备好下周的稿子了。”雨宫枫非常乐意看着夏目赶稿。

这会是个悠闲的午后的，对于雨宫枫来说。

————横滨

“龙之介，这就是你写小说的酬劳吗？”今天上午这个信件就被塞在邮箱里了，只不过大家都在外面打工，直到晚上才回来。

几个孩子都围着芥川龙之介，这是龙之介第一次尝试通过写作来获得报酬。在几个孩子看来，可以在杂志报刊上刊登文章并且拿到报酬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甚至对他们来说，这是上等人才能做的上等职业，而不是他们这样的擂钵街孤儿。但是现在，龙之介做到了，这是一种无形的鼓舞，也让他们对未来更加憧憬了。

龙之介看似沉稳，但是快速跳动的心脏砸出沉沉的声响，尽管早已知晓文章被采用，但是拿到报酬时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居然，就这么轻松？信封里是现金，这是龙之介特别要求的。一共七万五千円。

“一周可以赚七万五千円，这样赚一年，再加上我们打工攒的钱，明年我们就可以去上学了。”更让他惊喜的是，显然多了这笔钱后他们可以逐渐走向正常的生活了。而且，等出名后得到的报酬显然不止于此。

其他的孩子有些沉默。

“但是，这是龙之介你的钱。”凛开口轻声说道。

“而且，一定要上学吗？这样不也很好吗？上学的学费还那么贵。”孝弘也开口。

“我们这样的孩子，真的能正常的去上学吗？我们跟得上进度吗？”冬嗣的问题让其他孩子也很赞同。

“蠢货！银，你怎么想？”龙之介没有想到伙伴们在这种时候还扭扭捏捏。

“是，哥哥。”一直跟在龙之介身边的芥川银应了一声，也正因为一直跟在自己哥哥身边所以才更了解兄长的想法：“我们是伙伴，这就像雨宫给钱让我们搬出擂钵街一样，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等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再偿还哥哥的人情啊。擂钵街的孩子怎么了？而且我们已经走出擂钵街了！大家还要被束缚在过去吗？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我们当初为了生存那么努力，现在为了更好的生活就不可以努力吗？为什么要上学？大学生规定的最低工资都比我们现在拿的工资高两倍，你们说呢？而且，这意味着更多机会，你们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去投稿拿报酬不是吗？以后也不容易被骗。”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愣是没有喘一口气，芥川龙之介看着芥川银这一口气吐出来的话，觉得妹妹确实很了解自己。

“总之，等我们攒够钱，就直接去上学吧！”芥川龙之介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