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要脸的小崽子

马车驶出了牧云堡后，吴老头根据武哥儿的提示，将马车往旁边的一条岔道上驶去。

马车驶到了那个竹亭外就停了下来，武哥儿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独自一人来到竹亭内。

老铁匠安排的人在竹亭里正等着武哥儿前来，他身旁的座椅上放着一个铁箱子，正是武哥儿定制的那个特殊箱子。

老铁匠安排的人看见五哥儿来了，便将那个铁箱子交给了他，说道：“请清点一下是不是你要的那些。”

武哥儿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双手接过那个箱子打开略微查看了一遍。正是自己定制的那批手术器械，清点数量无错后朝来人说道：“多谢兄长替我保管，有劳了！将来若有事情，我若能帮上一二，请勿推辞！”

来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将来必来叨唠。”双手抱拳便立即离开。

武哥儿抱着那个铁箱子回到了马车里，吩咐吴老头掉转马车往来路上驶去，座位下是那个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器械箱。

武哥儿离开了，藏书阁的松风道人心里痛骂着这个不要脸的小崽子。出门前都不来他这里走一趟，辞个行。大概做多了那违心的事知道不好意思了，两年了都躲着不肯来见我。

松风道人心里一边痛恨地暗骂，一边心里很惋惜说道，这小崽子跟牧云盛那小子同一块出游，那岂不是很遭罪！

而牧云堡中的人，纷纷在猜测，两人这次游历回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有人说道：“依我看武哥儿那孩子性格坚韧，最是能吃苦，这次外出游历，只怕获益颇多。”

此时武哥儿躺在宽大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又开始了翻腾。这一路要经过多少州县，行走多少里路，哪里的风景最好，哪里的馆子最得人意，哪里的姑娘美艳无骨，怎么路上来一场艳遇，自己如何扮演个行侠仗义！

武哥儿不说话，坐在前面的老马夫吴老头见寂寞得紧，口里就不干不净说些个荤素不禁的段子，也不管眼前的武哥儿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子，身体都没有完全发育成熟。

这一路行走，牧云盛和老周头远远地走在前面，武哥儿和吴老头就不紧不慢地远远走在后面，双方永远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固定距离。牧云盛的马走得快，武哥儿的马车也跟着走得快，牧云盛的马走得慢，武哥儿的马车也跟着走得慢，牧云盛停下来歇息，武哥儿的马车也停下来歇息。

这一路，老马夫吴老头赶车的技术最是微妙，他也不问武哥儿，就这么跟着感觉走。

武哥儿也觉得吴老头是个妙人，刚开始见到时的一副憨憨傻样，上了马车就不见了踪影。既然牧云盛这厮不愿和我呆在一块，那我们就这么走着，只要不落单，还算是互相照应。

吴老头喜欢讲荤段子，也不怕把武哥儿也带坏了。武哥儿自小跟着那个铁钎先生学武，痞气学了个十足。出了牧云堡，离开了老太妃的约束，人就开始放飞了自我。

“老吴，你这天天讲着荤段子，是不是身经百战得来的经历？”武哥儿撩起了车帘，双肘压在自己的膝盖上，故意刷这吴老头，嘴巴也开始了不忌口。

两人这样说话，若是被牧云盛那小子听到两人糜烂到骨子里的淫腔滥调，怕不是要离两人现在这个距离，而是要远离上几个距离才好，和这种人在一块可别污了自己的耳朵。

“老吴，你年轻的时候，偷看过人家小媳妇的不？”

“老吴，你爬墙的时候，就没人扎你丁丁？”

这一路，武哥儿不断地调侃追问吴老头，直问得吴老头有点消化不良，这才住口不讲那荤段子。武哥儿耳朵终于清静了许多。

……

几人一路晚出早歇走得倒是消停。

这一路武哥儿写了不少东西，做了不少笔记，记录了不少山野村间碎闻。

牧云盛和老周头不与武哥儿住一块，所以两人间也没有多少交流机会。两人目标一样但兴趣不一样，关注的事物自然不同。

每到一处，武哥儿就让吴老头停下马车，等他写上几百或上千字时，才收了纸笔。

这一路武哥儿用完了数十支铅笔，写光了好几沓白纸。

他一路写着游历笔记，一边写着外科笔记，还不停地整理和装订，时不时还按照自己的思路，新开了个故事，将在村间听到的奇闻异事穿插其中。

七月初九，今天老吴无耻地抢了我一块咸鱼，然后他遭报应了，被骨刺卡了喉咙。

七月初十，今天我起床，发现老吴睡觉流了哈喇子，那哈喇子流得到处是，打湿了衣服、枕头、被单、好恶心。

七月十一，今天进茅房，我看到老吴尿尿尿到脚上了，鞋子湿了一块，老吴看到我不好意思，骗我说是刚才踩到水了。

七月十二，今天我和老吴在锦鲤湖比尿尿，看谁尿得高尿得远，老吴输了。

武哥儿在自己的游历笔记里，一笔又一笔记录着老吴的光荣事迹，心里很是开心，也不管老吴那张后悔的老脸紫胀成茄子样。

写到后来，武哥儿写游记的时候，老吴就死皮赖脸地站在旁边，佝偻着腰身一副不要脸天下我第一的模样。还贱兮兮地说道：“武哥儿，你变了，比在堡中的时候变了太多。

那时候，你的笑容是多么的纯净无辜，你的微笑让人看见很是舒服。那时候，你见到每个人都表现得很有教养，是多么的尊老爱幼，对盘鞑山的老瞎子都那么有爱心，对每个有学问的人都做到多么的礼贤。

你以前是那么那么的优秀，现在你变了，你变得油滑了！你不再同情我这个鳏寡老人了，不仅嘲笑还恶作剧。现在，你的笑容含着越来越多的狡诈危险，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说到最后，吴老头能画龙点睛，一语高度概括武哥儿不要脸的重点，能做出这样经典的语录，也算老吴有点水平。

武哥儿听到这儿，有一阵五雷轰顶感觉，脑子有那么一阵恍惚不知所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