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武哥儿的流行病学

祖孙二人在马车里拿京都里那些太医们打趣，不知不觉已过了饭点。队伍在离阳山脚停下歇息。护卫们去山上打了一些野味煮汤，就着干粮随便吃了些。

唐三将熬好的一锅汤盛了一大碗端了过来。武哥儿并没有下车，这一路行来，自己陪在老太妃身边逗她笑的时间太少，难得如此安宁，到了京都，怕是再没有这样逍遥的时候。

“祖母，我有一个想法。”武哥儿试探问老太妃道。

老太妃正端着野味汤喝着，武哥儿自己不喝，也不让她喝太多，说野味油腻不利于她的身体，其实是食用野味要冒很大风险。

前世的医学研究表明，野生动物与人类共患的疾病多达数十种，其中比较常见且发病比较厉害的有十五种之多，在这医学比较落后的环境下，很容易出现流行病发作并经人人传播，造成疾病广泛流行。关于传染病流行学原理武哥儿没法和老太妃说清楚，编个理由比解释容易些。

老太妃喝了几口就放了回去，吩咐人将餐盘撤了。这才问武哥儿想说什么。

“我想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将之前写的故事本，刊印发行，先挣些银子。”

老太妃虽不懂刊印发行是什么意思，但大抵意思是说，他要将他的书找家书局卖书呗。她认为她理解的意思应该没有错，而且她还可以装高深，不至于让武哥儿觉得自己不懂新词汇而掉面子。

“这个可以有，又不是你自己去卖，你只是出售你写的书，我可以不管，但那本书不能署你的名。”

武哥儿笑道：“我的老祖宗，你这是怕庆亲王府的脸面不好看，怕朝中弹劾宫中责骂，失了皇家的体统、庆亲王府的脸面，说庆亲王府缺银子了连这种钱也挣？”

“猴儿，越发没个正形，这种话也可以说出口，小心我家法伺候！”老太妃继续说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既然知道了，就少给人留下话柄。”

武哥儿笑道：“自然，谢老祖宗恩典，猴儿自去了！”

“就这点要求？”老太妃问道。

“就这点，没别的！”武哥儿得到老太妃的恩典，人已飘出了马车，远远传过来这么一句话。

他要去和唐三商量，处理野味后续事项。关于流行病学的传播规律和传播途径，他只用“瘟疫”二字所代表的含义，和唐三说了几句，这位庆亲王府的护卫首领便明白了其中意义。

虽然他不懂野味与瘟疫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他知道，哥儿说的话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规避“瘟疫”发生做的预防措施。

当下唐三指挥饭前处理野味的那几人，按照武哥儿的吩咐，挖了一个深坑将残余动物内脏毛皮血迹全部深埋地底。

护卫们处理好残存的动物内脏后，他还特意向武哥请教，这样是不是安全，还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般不是焚烧吗？”

武哥儿笑道：“已经确认的‘瘟病’传染源焚烧处理肯定更好，将这种没有确认的‘瘟病’深埋地底，已经阻断了传播可能，一般也是安全的，以后少吃就是了！”

他用“瘟病”来代替“细菌”、“病毒”来解释发病的起因，大部分护卫都听得懂，也省却一番解说，因为人对新鲜名称都是好奇的，尤其是遇到感兴趣的新鲜事物。

休息过后，便是继续前行，为了不因脚程耽搁导致夜宿荒郊野外，唐三命令大家加快行程。

这就有点悲催了，老太妃一大把年纪，马车再好，缓震做得再周全，褥子再软和，也止不住山间道路的颠簸。这样行进了好一段路后，老太妃吩咐人赶紧停下马车。

她脸色煞白十分难看，捂住嘴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大大地喘了几口气，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里下来。休息了一阵，她又坐回了马车。

唐三见到老太妃这样也甚是无奈，他骑术好，就想让老太妃与他共乘一骑，但终究不合规矩。

老太妃一边忍着难受，一边无力地掀开车窗侧帘，问唐三道：“还有多远？”

唐三尴尬道：“不远，还有一点路。”

老太妃长长舒了口气，说道：“走吧！”

正在此时，武哥儿从外面进了马车，坐在老太妃身边，他递给老太妃两片生姜，说道：“祖母握住这姜片，时不时放在鼻子下闻闻，就会好很多。”说罢将老太妃搂在自己怀里，减少马车颠簸造成的冲击。

老太妃按照武哥儿说的方法闭上眼睛，将生姜放在鼻子下闻了几次，感觉是好了很多，便问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武哥儿笑道：“祖母刚好些，这又开始查我了？”

如此行进了一段路后，终于在酉时末到达了驿站。此时天已大黑，驿站灯火通明。

……

京都庆亲王府内，铁钎先生一身夜行衣站在王爷的书房外，他轻轻扣响了书房门。

“进来！”

里面是庆亲王爷的声音。这是个体型微胖，长相清秀一脸温和的中年人，这些年在京都风雨飘摇的斗争中，过得十分劳心，以至于两鬓过早地长出了几丝白发。

他手里正摩挲着一柄长剑，对刚进来的铁钎先生问道：“京都那股势力可查到什么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抚摸剑身的手好像突然被一丝疼痛刺激了一下，看了下手指，竟然出现一道口子，口子还渗出一滴血。他笑道：“这剑很锋利，杀人正好！”

铁钎先生脸色平静说道：“王爷心里有事就总是抚摸这柄剑，剑是有剑意的，小心影响心性！”

庆亲王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长剑立即发出一声长吟，晃动之音不绝于耳。突然间，庆亲王手腕一抖，长剑无花直接刺向铁钎先生的咽喉，离脖子堪堪两寸之距，铁钎先生出手了，两指夹住剑身纹丝不动，剑尖就停留在两寸处再无半点刺进。

这看似无用的一剑却是庆亲王全力一刺，这看是轻轻两指，却是铁钎先生惯用的一击必中。

庆亲王一剑无功，对铁钎先生说道：“再来！”

铁钎先生依旧平静说道：“王爷若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除非放下俗事，专做一事！”

庆亲王笑道：“我不做那在火炉上蒸烤的事情，只不过与你对招便能心情好点。”

“王爷隐忍这些年，这忍功当真天下再无人了！”铁钎先生作死道。

庆亲王恼怒道：“刚心情好点，你就不能说点能让我开心的？”然后缓缓收剑插入剑鞘，朗声说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