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病」最开始居住的地方在一个很高很远的山上。

    山上有一个不知何人修建的, 小小的神庙。

    围着这座无名山驻扎着许多小村庄，村民平凡忙碌但又快乐地生活着。

    直到某一天的晚上，一个脸烧得通红的婴儿发出了一声啼哭。

    一开始, 村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伤热。然而渐渐地, 每家每户都有人出现了相同的症状——高烧不退浑身起疹。

    第一个出现症状的婴儿没挺过两天, 而村落里健壮的青年也在痛苦了半月之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消亡。

    这是神怒。

    村民们不知道他们犯下了什么错误才会招致这样的灾祸，染病的人和健康的人都爬上了这座无名山。他们来到山中的小庙里祈求山神消除怒火。

    然而这股疫病来势汹汹, 在没有得到有效的医治和防空之后飞速将附近的几十个村落统统吞没。

    所有人都带着对病的恐惧而死。

    于是, 「病」诞生了。

    山顶的庙宇在风吹雨打中变得愈发破烂，又在时光流转间变得陈旧, 山下生活着的人们换了一波又一波，而人只要活着就永远逃不过病痛的折磨。

    他们祈求、怒骂、恐惧、悲伤，但「病」却越来越强大。

    它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想用这股力量去拯救那些在庙前祈祷的人们，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只会让人类的病痛加重。

    它获得了□□, 生出了思维, 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村民们口中的护山神, 而是一只诅咒。

    它决定下山去看看。

    山下有很多人类, 他还遇到了几个同样可以交流的咒灵同伴。

    他们让它加入他们，一起完成复兴的伟大理想。

    「病」拒绝了。

    ‘我对人类没有仇恨，下山后我已经看见了让我满足的世界, 现在我要回家了。’

    然而, 它在经过一座城市的时候被人类发现了。

    咒灵同伴们告诉过它, 那些名为咒术师是他们诅咒的死敌，但这个发现它的咒术师很弱, 「病」不想伤害他, 却被不小心划破了手臂。

    于是, 病症开始散播了。

    「病」只能传播病，却不能治愈病。

    它眼睁睁看着这座小城和曾经山下的那些村庄一样变得死气沉沉，努力将自己藏得离人类更远，更远一点。

    直到有一天，头发一黑一白的两名少年找到了它。

    「病」有了一位人类主人。

    主人很少派它出去工作，正好「病」在那座小山上面窝了几百年，早就习惯了这样宅着的生活，于是干脆在存放着它的空间里一睡不起。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它被再次叫醒的时候，眼前是一个已经长大了不少的主人。

    “「病」，这次需要你出动了。”主人命令道。

    遵从命令，它假装成暴走的诅咒，在打败了好几波咒术师之后，被人引到了郊区的一座建筑内。

    这里除了它之外，还有两个比它弱了很多的同类。

    ‘这个特级的咒力波动，难道是十多年前大阪疫病的那个——？！’

    ‘那个诅咒不是早就被当时那……两个人收服了吗？’

    ‘看残秽好像是暴走了，应该是被那个诅咒师放弃了吧。’

    ‘不管如何，这次万无一失，肯定能够除掉……’

    「病」在控制咒灵的术式中慢慢闭上了眼。

    当这群让它不快的咒术师走掉之后，又

过了不久，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在这个藏着三个特级的建筑物内响了起来。

    其中一个的气息很强，另一个也能对它造成稍许威胁。

    「病」小心翼翼地从缩着的墙角探出头，正好对上了灰发少女那张被遮了大半，但依然眼熟的脸。

    ‘这是你的目标，把这个女孩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主人的命令再次回荡在它的耳边。

    而在它思考的时候，那两名闯入的咒术师已经大厅内的另外两名同族战斗了起来，被主人当作目标的少女实力很强，她用出的术法和咒力波动都和当初主人身边的白发少年有些相似，几个回合就消灭了一只特级。

    而另外一名稍弱一点的金发青年则陷入了缠斗，不过他也是占据上风的那一方。

    它听见那人对着女孩说：“暂时不要惊动墙角的那只特级，它应该是这三只里最强的那一个，现在立刻打电话给五条悟求援！”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病」也接收到了主人的信号。

    庞大如山岳般的诅咒，好像终于被外来者的咒力惊醒一般，病毒般坑坑洼洼的球体表面宛如呼吸般蠕动了起来。

    “术式反转·赫！”

    飞驰而来的红色能量柱将球形诅咒的四分之一打穿，小鹿知穗紧皱的眉头刚刚稍微放松了一些，就见这只特级体内的咒力在消减了一瞬之后，呈爆炸式猛然增高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

    这只诅咒，比她截至目前遇见过的所有都强！

    钟表缓慢走过了一个数字，已然过了下班时间，七海建人身上的咒力飞速攀高，他趁其不备切中了另一只较弱特级的致死点，同时左手背到身后飞快按下了快速拨号键。

    听见电话顺利拨出去的声音，他表情稍缓，浑身肌肉紧绷着看向那个正在被小鹿知穗不断破坏但又飞快自我修复中的诅咒。

    高层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这个等级的诅咒？

    来之前他可没听说过啊！

    只是被某个白发教师委托了‘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下小鹿，这两天上面应该会有动作，就麻烦七海暂时作为小鹿的搭档，有突发情况就紧急联系我哦。’

    隐瞒观测到的诅咒等级，借此除掉他们心中的隐患，这是上面那群人的常用手段了，但没想到——

    “这家伙对物理攻击无效，必须要找到它的核心。”

    七海建人刀锋一转，在骤然向自己攻击来的黑色尖刺上对准7:3的那一点用力挥刀。

    啪嗒，被切断的触手掉在了地上，还在不停蠕动着。

    还好，他的术式制造的强制弱点对这类诅咒也有用。

    但没等七海建人稍微松口气，就感觉身体猛地一沉，下一秒就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七海先生！！”

    “我没事，保持警戒！”他吼道，声线沙哑得厉害。

    大脑眩晕，浑身高热，使不上力……是和生病有关的诅咒吗？

    不过这对开启着无下限的小鹿知穗没有用，所有的病菌都近不了她的身。女孩冷静地分辨了下七海建人现在的情况，确定他暂时没问题之后就横跨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双手亮起了不同颜色光。

    “术式顺转·苍。”

    “术式反转·赫。”

    巨大的黑红色肉球好像感受到了空气里陡然增加的压力，从那逐渐成型的攻击中嗅到了对它的威胁。

    就在小鹿知穗手中的两团能量即将合二为一时，被破坏得四处漏风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声音。

   
 那是从病毒肉球的中心穿出来的，仿佛宣告赛程结束的钟声。

    “领域展开——”

    “四百四病。”

    疯狂胀大的黑红色球体一瞬间变得遮天蔽日，它大张开嘴，嗷呜一口将站在它面前的小小身影吞进了肚子里。

    下一刻，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从原地消失。

    弥散着灰尘的大厅中只剩下了七海建人一个人。

    他泄气地捶了下地面，一边艰难地抵抗着体内的高热，想要将被压在身下的手机拿出来。

    就在这时，在大厅中央出现了极为熟悉的咒力波动。

    突然出现的白发教师环顾四周，看见的倒在地上的人时眼神一凝，快步走了过来。

    “我没事，咳咳、先去找小鹿知穗。”

    七海建人费力地撑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她被一只能开启领域的特级诅咒带走了，能力是疾病相关，不过对方应该一时半刻奈何不了她……”

    但这样明晃晃地抢人行为，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在等着，所以还是尽快将人找到为好。

    听到‘疾病’二字，五条悟挑了挑眉。

    “没事，我大概知道犯人是谁了。”他将自己的学弟架在胳膊上，准备带去高专的医务室治疗。

    “虽然现在心情很不爽，但那里现在也还算安全，就先让他得意一会儿吧。”

    五条悟打开手机确认了下小鹿知穗的实时状态，也带着人消失在了原地。

    当高层前来探查结果的咒术师抵达现场的时候，从现场混乱无序的大杂烩咒力残秽中提取出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特级和小鹿知穗的咒力波动在疗养院中同时消失，并检测出了少量属于五条悟的咒力。

    判定：五条悟救援来迟，特级咒术师小鹿知穗生死不知，不排除与诅咒同归于尽的可能。

    ——

    砰——

    巨大的肉团一边颤动着一边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悍然的震动。

    它的好像吃坏了肚子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身体里疯狂窜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突破这层屏障破体而出。

    “呕——”

    「病」嘴巴大张，一个灰色的身影被它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

    小鹿知穗的体术已经在半年的训练中从连一只鸡都掐不死，突飞猛进到了能和狗卷棘过上几招。

    虽然还是会被禅院真希打得满头包，但至少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至于被甩飞出去狼狈地摔到地上。

    少女在空中一个翻身，轻盈地跃到了地上。

    还没等她从半跪卸力的姿势起身，就见眼前的地面上多出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

    “放松一点，别这么凶。”

    夏油杰轻松地躲过了一招，笑眯眯地对小鹿知穗伸出了手。

    “又见面了，小鹿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