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厉没想到父亲去世那么多年后, 他还会在自己调查的案子中发现父亲的身影。
他拿出来父亲留给他的玉佩仔细摩挲着。
幼时他便知道父亲与旁人是不同的。虽然他一身病,但却武功高强。他教他习武, 教他习字,教他做人的道理。除了醉酒时父亲常常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平时父亲都是沉默的。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檐下,看着天空,想些什么。
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为何老侯爷那般器重他,甚至不惜将亲生女儿嫁给他。
而且, 年幼时他与父亲曾被黑衣人追杀,躲了好几个地方才渐渐安稳下来。
寻厉再次闭上眼, 微微叹气。
当盛露嫣听说寻厉的母亲的确是谢三姑娘时, 怔了怔。
如同寻厉一般,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件事情, 但在知晓结果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受还是有些不同。
她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你可还记得咱们在假山中见面的那一次?”盛露嫣问。
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次他在她面前差点失态。
“那个废弃的院子就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寻厉愣了一下。
那日他去承恩侯府便是想着查一查各个府上适龄姑娘的情况,路上遇到了人, 无意中躲进了那一处荒僻的院子里。
没想到那竟然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盛露嫣道。
寻厉想,的确是如此, 他走到了母亲曾经住过的院子, 又在院子里遇到了相守一生的人。
“不过, 母亲既然嫁给了父亲, 为何又回到京城与陈三爷定了亲呢?”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眼神微冷,道:“母亲在临海府养病那一年并不是真的病了, 而是与父亲一同离开了侯府。后来父亲和母亲被找到了, 但父亲不见了, 只有母亲一个人跟着老侯爷回了京城。”
盛露嫣皱了皱眉。
她心里其实有了一种猜测。
“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老侯爷是不是……想从父亲身上得到什么?”
这很符合世家的做派。拿儿子或者女儿的婚姻来换取某些利益。老侯爷既然把亲生女儿舍了出去,那么寂寂无名的父亲身上定然有老侯爷特别需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能重要到拿女儿的婚姻换取。
想到最近寻厉一直在调查的事情,盛露嫣眼前一亮。
难道是……
“弓箭!”
那些弓箭兵部和工部的人研究了几年都没能研究得出来,可见制造非常精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老侯爷定是找了个高手来做的。
结合那几年发生的事情,那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老侯爷想造反,找人研究弓箭,拿到了厉害的武器。
若是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图纸的话,对于当时的老侯爷来说,定是觉得非常划算。
盛露嫣越想越觉得是这个。
只见寻厉点了点头,对她的想法给予肯定的答复。
“老侯爷是在爹娘成亲后开始秘密研究弓箭的,也是在爹娘失踪后停止研究的。而他每次研究弓箭都会带上父亲。”
剩下的事情不言而喻。
突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
盛露嫣想,怪不得她觉得寻厉与谢赟长得像,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表兄弟。不过,这件事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寻厉又得不高兴了。
既然母亲随老侯爷回到了京城,又怎会不久后就死去呢?
究竟是病逝的,还是自尽,亦或者……被人害死的!
“母亲的死应该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盛露嫣想到了老夫人那日的反应。
“嗯。”寻厉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公于私,当年的真相他都是一定要知道的。不过,也没有调查的必要了。因为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盛露嫣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若是弓箭是父亲所造,那图谱应该在他那里才对。你手中可有父亲的遗物?”
寻厉微顿,看向了盛露嫣,道:“父亲只给我留下一块玉佩。”
若是父亲是铸造大师,那玉佩怕不是坏了那么简单了。
“要不,咱们打开看看?”盛露嫣问。
看着寻厉的眼神,盛露嫣知道他们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很快,二人穿好衣裳,点了蜡烛,起床了。
盛露嫣拿着玉佩对着烛光照了照,里面确实有一道黑线。上回看时,她以为是拼接的痕迹,如今再看,怕不是里面暗藏玄机。
寻厉拿着玉佩摩挲了片刻,微微一使劲儿,玉佩从中间断开了,碎成了两半,一根细细的纸筒掉落出来。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弓箭的制作方法。
两人看后互视了一眼。
寻厉也着实没想到许多人想找的东西竟一直戴在自己身边。
“或许,边关的战事能早些结束了。”盛露嫣道。
寻厉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好。”
寻厉没说的是,边关的战事快结束了,但京城的战事怕是要打响了。
不过,即便是他不说,盛露嫣心里也已经明白了。
明天过后,承恩侯府即将要成为历史了。只是不知如今的承恩侯当年是否参与到其中,又参与了多少。这些活着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一下子去掉两个侯府,京城的天彻底要变了。
第二日一早,寻厉进宫去了。
早朝结束后,寻厉随皇上去了东暖阁。
一上来寻厉便把调查结果呈递给了皇上。
看着老承恩侯当年做过的事情,皇上异常愤怒。父皇待他们世家如此好,没想到他们竟然背地里还想要勾结外敌造反。
“即日起给朕封了承恩侯府以及简翼侯府!”
“是。”
说完此事,寻厉并未离开,而是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皇上有些诧异。
“臣另有一事禀报。”
“你说。”
“臣之所以能查清楚承恩侯府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听着寻厉的话,皇上怔了一下,他着实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臣子还有另一层身份。
“昨晚得知此事后,臣把父亲留下来的玉佩砸了,里面藏着一张图纸。”说着,寻厉把昨晚得到的弓箭图纸递了上去。
皇上看着手中的蝇头小字,因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造反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转而流露出来笑容。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若这图纸当真是弓箭的图纸,咱们大历就能早些胜利了!”
“来人,把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传入宫来。”
“是,皇上。”
“承恩侯府的事情微臣是否要回避?”寻厉问。
身份已定,他算是承恩侯的外甥,理应回避。
皇上微微一怔,答道:“不必,朕相信你,此事还是你主审。”
即便刚刚已经知晓了寻厉的身份,他也没把他划为承恩侯府那一派的人。
虽然寻厉与承恩侯府有血缘关系,但他的为人和能力他是知晓的。他不会因为他身上流着承恩侯府的血就不信任他。
接着,皇上又提醒了一句:“你母亲为何去世也要查清楚了。”
遇到一个能臣是皇上的幸运,而遇到一位明君则是做臣子的福气。
“多谢皇上。”
距离除夕还有三日,各个府中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承恩侯府作为如今京城中势力最强的世家,自然也在准备着,而且,他们府中热闹得很。来拜年的下属、亲戚尤其多。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铠甲的皇城卫围了偌大的承恩侯府。随后,护京卫也闯入了其中。
管事正欲呵斥,便被面前的令牌吓到了。
承恩侯得知了消息怒气冲冲地从书房赶过来,看着冷脸挎刀站在那里的寻厉,张口讽刺:“这是什么风把护京司的指挥使大人吹到我这寒舍了?怕是我承恩侯府的门槛太小,装不了你这尊大佛。”
寻厉看着阴阳怪气的承恩侯,道了一句:“带回去。”
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承恩侯顿时大怒!
“你凭什么围了侯府?莫要说你了,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如此,你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赶紧滚出侯府去,莫要弄脏了老夫干净的地方。”
身为文臣向来讲究以和为贵的承恩侯此刻也开始爆粗口了。
“此事我定要去宫里找皇上和娘娘问清楚了,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力敢来侯爵府撒野!”
随着承恩侯的话说出口,承恩侯府的侍卫也欲上前。
等承恩侯骂完,寻厉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侯爷,沉在临海府水中的弓箭您全都找着了吗?”
承恩侯脸色顿时大变。
“除了侯爷烧掉的,剩下的那些弓箭可全都在护京司,您随我一同去看吧。”
“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承恩侯反驳。
寻厉不再跟他废话:“带走!”
这次承恩侯不像刚刚那般强硬地反抗了,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恐慌。
这时谢赟从内院中跑了过来,看到欲抓父亲的寻厉,气不打一处来。
“你抢了嫣儿不说,竟然还想带走我父亲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寻厉冷声打断了:“堵上嘴,一并带走!”
承恩侯立马道:“你凭什么抓我儿子,放了他!”
寻厉居高临下,瞥了承恩侯一眼,冷冷地道:“老侯爷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侯爷难道不清楚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侯爷竟还想保住一府的荣华富贵?呵。”
承恩侯被当头棒喝,面如死灰。
来访的门客和亲戚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这时,寻厉告知了他们的结局:“全部带走!封了承恩侯府!”
“是!”
虽正值隆冬时节,但侯府后宅中依旧热热闹闹的,戏台子上正咿咿呀呀唱着戏。唱戏的声音掩盖了前院的动静。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京城人人闻之色变的护京卫。
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着挎刀,脸上的神情比腊月的湖水还要冰冷。
在他们面前,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老夫人在上位待久了,不怒自威。不过,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压根儿就不吃她这一套,任凭她说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多时,承恩侯府所有人都被押入狱中,半个时辰前还无比热闹的侯府此刻变得萧瑟,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不复以往的神气。
有同样待遇的还有简翼侯府。
这些事情前前后后不过是一个时辰,众人听说这件事情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宣平侯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