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顾名思义,所有居民都生活在水上。
“不来城的祖先们,最早都是奴隶,为了躲避贩卖,他们跑到湖上生活,”小船悠悠向前,乾城坐在船头位置,他们请的当地向导正在讲解,“后来湖水上潮,人们在地势低处搭建了高脚楼。”
“随着繁衍生息,几百年后,住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水村变成了镇,现在又被称呼为水城。”
“为什么叫不来啊?”班奈特好奇。
湖水颜色蓝黑,坐在船上,触手可碰湖面,乾城却没摸的想法。
“感觉不是很干净。”德拉龙还是第一次坐船,小舟轻便,他总觉得身子歪斜些,他们就能翻船摔进湖里去。
“因为最早生活在这里的都是苦命人,正常人不愿意来。”
“这么随便啊”班奈特坐在船尾位置,新奇道:“这里的人,都靠什么生活啊?”
“最早是捕鱼,这些年名气大了,会有很多旅客过来玩,”向导晒得黝黑,露出一口大白牙,爽朗道:“大家就开了旅馆和餐厅。”
因为淡水和食物都要靠船运送,来往水城外的大小船只特别多。
等真正进了城,乾城发现这些高脚楼间距很近,大片大片连在一起,不少当地人在狭小木头搭建好的连廊上快速奔跑。
“这里的人,水性一定好。”鲁道夫时不时低头,小舟是哪里有空隙就往哪里钻,经常会从高脚楼间穿过。
这些房子中间,通常有横插的晒衣杆,一个不小心脑门就要被撞。
“那孩子没事吧?”乾城注意到前方高脚楼前,一三四岁娃娃正满地爬。
再往前一点,连个护栏都没有,看管的大人们在干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孩子会掉到湖里去。
“没事的,”向导小哥随意道:“水城的孩子,都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游泳。”
当地人都这么说了,乾城只好放下心。
“那这里的人怎么方便啊?”班奈特脑子里都是实际问题。
“直接拉呗。”鲁道夫指了下旁边房子,调侃道:“屋子里开个洞,蹲着,一下就进湖了。”
乾城面庞抽动。
“以前是那样的,”向导马上接过话,“这些年不许了,人太多了,不注意湖水干净的话,很容易生病。”
乾城松了口气。
“那要怎么解决?”班奈特皱眉道:“跟那些垃圾一样,专门用船送出去啊?”
“倒也没那么麻烦,每个区域都有公共厕所。”
鲁道夫悟了,“集中排放。”
“不来湖很大的,集中在几个区域就没问题。”
好家伙!还是直接往水里放就是从零星遍地到集中。
乾城眼睛里再没水城繁华,看着身下湖水,阵阵反胃。
其实向导说得对,这不来湖一眼望不到边,排泄集中在几个点的话,应该能凭借湖水自身净化。
“呕!”自我说服进行不下去了,乾城想到来水城的第一天,自己就品尝了当地特色鱼。
当时那店主还引以为傲说起,许多旅客来水城,那是一定要吃本地鱼的。
肉质鲜嫩是没错,但想想这鱼有可能
看他脸色不好,向导小哥安慰道:“您放心,我们有专门的捕鱼区域,那里的鱼都干净。”
小舟很快回到旅馆,班奈特付了酬劳后,乾城从船上跳下去。
“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米路是精灵,有些受不了水城杂乱氛围。
在他看来,人类在湖面上搭建城市,本身就是对自然的破坏。
“来都来了,”乾城想着尝试不同事物,好心态道:“再住两天。”
水城有五万居民,高脚楼全都搭建在一起。
清晨他们起的早,妇女们就在家门口洗衣服,男人们出湖打鱼,孩子们在屋子间跳跃玩耍,时不时能听到落水声。
乾城本想睡懒觉,可贩卖东西的小舟不断从窗下过,听着那些吆喝声,他瞪大眼睛。
在床上躺了半天后,他坐着小舟去水城四处逛了逛,直到太阳落山,夕阳洒落湖面。
乾城乘坐小舟回去了,还没从木梯上去,先看到几张表情不一的脸。
“您去哪里了?”班奈特满脸后怕。
因为乾城一直没从房间里出来,他们又没住在一起,真没留意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发现老板不见了,鲁道夫等人瞬间变了脸,班奈特站在他们中间,跟待宰羔羊似,吓得大气不敢喘。
“怎么?”脚下小舟偏移,乾城用了点巧劲,一手拉着扶手,跨过阶梯跳到木台上。
“我们以为您被拐卖了。”鲁道夫开起玩笑。
“再过半小时,你要还不回来,”德拉龙阴沉脸,认真道:“我只能现原形找你。”
乾城是故意掩了气息的,他很享受一个人独处。坐着小舟穿梭于水城各处,与不同职业的人交流。
“你们是孩子吗?”挥开挡路的大块头们,乾城烦躁道:“等我喂奶呢?”
他进房间,几人跟着进来。
乾城先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桌边幽幽叹气。
兰斯洛特双手抱胸,一早等在他房间里,“他们很伟大的,认为自己有必要看住你。”
乾城眼都不抬。
第五魔王无所畏惧,“解决不了你,那就跟着你,跟看守犯人一样。”
“当面挑拨离间?”鲁道夫走到乾城身边。
“我问过了,”乾城出声打断唇枪舌剑,“福伊城的事情是被封锁了消息,大概怕引起下大陆人民恐慌,各国高层还有光明教按下了。”
“问过了?”兰斯洛特已经知道,咸鱼小队还有位大魔铸师队友,只知道是个矮人,不清楚具体身份地位,“从地下城来的消息?”
乾城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那,六族有什么布置吗?”德拉龙关切道。
乾城摇头,“外松内紧吧,对外什么也不说,对内,应该在查找线索。”
“您是怎么打算的?”
乾城抿了口清茶,“听说,厄日山脉那边又有事了,总之,他们找他们的,我玩我的。”
“您就”鲁道夫试探道:“不想做点什么吗?”
世界风起云涌,身为爆、炸点中心人物,乾城真就甘心一直低调?
“做点什么?”乾城先疑惑脸,随后认真思考道:“我听水城中的商贩们,议论洛南的花卉市场,离这也不远,去看看吧。”
“花花卉?”
直到置身花的海洋,德拉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一条青年龙,雄性,为什么会被花朵淹没。总之,从水城离开后,他们老板心血来潮,一路赶往洛南城。
一进城,别的地方都不去,找到落脚点就直奔花卉市场。
“这”连班奈特也无法理解,他一大老爷们,五颜六色的花看起来都差不多,“少爷还不走吗?”
没人去催促,因为催了也没用。
乾城兴致上来了,那是能仰头看风车,低头数鸭子的主,纯纯有大病。
和他们反应不一样,米路到了这,心情顿时好起来。
乾城有他陪伴,市场逛起来好玩多了。遇着不认识的花,尤其那长得稀奇古怪的,他就问对方,精灵总能知道。
偶尔看到半死不活的盆栽,米路手掌轻抚过,变魔术似,枯萎的花枝马上立起来,叶片变得又绿又厚。
“你这是”近距离围观,乾城赞赏道:“种田一把好手啊!”
米路骄傲伸脖。
乾城觉得,逛都逛了,不买缺点意思。他选了几束色彩艳丽的,付完钱就让班奈特抱着。
班奈特人高马大,到后面实在没手拿了,乾城又将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鲁道夫谢绝不敏,德拉龙干脆当没看见,兰斯洛特
乾城打量过他,觉得魔王和鲜花实在不般配。米路怀中有自己选的花束,乾城只好自己捧了把。
亡灵法师隔着老远观察他,没忍住道:“他居然会喜欢鲜花。”
太少女心了吧!
德拉龙脸色也怪,不过想到一路上来的相处,他自言自语道:“花仙子”
兰斯洛特“嗤”了声,嘲弄道:“人类这绰号取得好。”
可不相当精准么。
乾城逛完花市,在洛南又住了两天。那之后,他们租了辆马车,乾城舒舒服服躺着,出发前往亚施城。
“不就一火山吗?”班奈特负责驾驶马车,除了米路外,其他人骑马跟随。
德拉龙不解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啊,”乾城斜倚车窗,远眺路上风景,“别的火山喷火,这火山喷冰块耶。”
“那又怎样?”德拉龙皱眉。
“很稀奇啊!”乾城眨巴眼,“你不觉得吗?”
“没觉得”看他闪闪发光眼睛,德拉龙选择闭嘴。
路上用了十多天,乾城一进城就找地方洗澡。
第二天天不亮,他挨个将人从床上踹起来。
“您干嘛?”鲁道夫长叹气。
乾城跟小学生春游般兴奋,带着他们赶往亚施火山。没有选择在观景台看,他们一行人偷溜进去。
亚施火山每天都会喷发半小时,冰块大小随机,因为具有危险性,市政厅不允许游人接近。
乾城才不管,偷溜进去后,找了个好位置,等到地面震颤,漫天冰块砸下来,班奈特吓得到处逃窜。
乾城嘴巴张大,心中赞叹异世的神奇景观。身旁几位,除了班奈特外,个顶个淡定。
兰斯洛特都快要睡着了,靠着大树,从一开始的风车镇到水城,后来的花卉市场,现在的火山,他已经麻木了。
最早,他还会猜测乾城的目的。总不能是单纯游玩吧?就算是单纯玩魔王的游戏有很多啊!
比方说,出去灭个城啊,杀两个巨人呐,又或者抓几条龙关着玩。
这些算什么?看花看风车无聊透顶!
半小时冰块砸下,班奈特一开始惊慌了下,后来机智靠近队中大佬们,真有那“不长眼”的冰块掉到他们头顶,他都来不及看清,就会变成粉末飘下。
乾城走之前寻了块冰观察,兰斯洛特等人一脸不解。
他们看着自己老板先上手摸了下,乾城似乎有些犹豫,表情格外深沉。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乾城终于没忍住,俯身伸出舌头,速度很快舔了下。
“”
“哈哈,”起身就看到几张无语脸,乾城微笑掩饰尴尬,“没啥味道。”
“”
看完火山喷发,他们回城找了家著名餐厅,乾城选了张靠窗位置,点了满桌美食。
“都是一样的菜,”班奈特忿忿不平,“凭什么高一层就贵这么多。”
这家餐厅有十楼高,最高一层环境视野相当好。
乾城等菜过程中,悠闲翘起二郎腿。
比起一楼大厅人挤人,十楼诺大空间只摆了三张桌子,布置相当精细。
“有钱真好啊~”
听到魔王大人感叹,精灵哼哼声,这些日子花的钱,还不都是他给的。
乾城静了下,从他们这位置能够看到整座城市。怎么说呢,街道宽敞,房屋高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哪怕是普通人,身上穿的都不差。
从他们脸上,乾城很少看到仓惶,老人也好,年轻人也罢,举手投足都带着自信。
与“福伊王国”和“比拉德城”的人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说起来,”班奈特从窗口打量完风景回来,也有些感慨,“来之前,我还以为帝国很糟糕呢。”
经过的那些属国,看到当地人的生存环境,他本以为“达连美”是个地狱国家,人民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没成想,偏僻处的风车镇也好,著名景点水城也罢。一路走来,浪漫美丽如洛南,繁荣活力像亚施,这些帝国城镇,安定环境下全民欣欣向荣,与下边那些属国完全是两个世界。
鲁道夫“呵”了声。
侍应生终于将菜端上来,因为十楼都是贵客,他们动作相当小心。
乾城等人将菜放下做完介绍,笑着问,“你知道福伊城吗?”
侍应原本弯着腰,听客人询问,恭敬抬头。
乾城语气和蔼道:“没事,我之前听人提起,随口一问。”
“知道啊,”侍应生年纪不大,穿着统一制服,手拿托盘退开两步,语气带着隐晦不满,“那个叛乱国啊,前不久闹了场事,听说已经镇压了。”
听他将“福伊城”战争轻描淡写说过,乾城“哦”了声,八卦般询问道:“你怎么看?”
“啊?”侍应生愣住了,不明白贵客为何要问自己这种问题。
乾城伸手入怀,拿出几枚刀卢,放到桌面当小费,随意道:“没事,我瞎问,你随心回答就是。”
侍应生见着钱,笑容更灿烂了,实话道:“还能怎么看啊,这样的叛乱年年都有,是他们太不知足了,能被我们国家保护还尽搞事,就应该一次打服了!”
乾城“哦”了声,看上去很同意这观点,“行了,下去吧。”
等人从楼梯消失,乾城伸手拿过刀叉。
一桌子人,这会齐齐盯着他。
乾城莫名其妙道:“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菜啊?”
鲁道夫凝目道:“您问那干嘛?”
乾城喝汤,“不干嘛。”
“您会觉得他过分吗?”德拉龙满眼思索。
乾城耸肩,“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于帝国而言,沙粒都不算。
“那”德拉龙察觉出来,乾城这些日子,好像不只是在玩,他们走过这么多帝国城市,这位新魔王正在用自己眼睛观察这个国家。
“您对达连美有什么评价吗?”鲁道夫试探道:“或者说,对人类?”
经历这么多,观念和态度是否会有改变呢。
乾城插了个肉菜卷到碗里,散漫道:“就,挺有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