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悠塘之悟

金梓鸣在龙晴派时便已知晓冲击储物戒指禁制和滴血认主的方法，也曾拿陈良淳的戒指试过，却一直未能破开，明白这是由于元魂与元婴真人相差太远的缘故，但这徐长老只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且已经死亡，自己倒是可以尝试能否打开。

他掏出那枚戒指，连续发起数轮神魂冲击，还真攻破了上面的禁制，神魂浸入，他便兴奋地“看”到一个两丈见方的空间里，放着五十三枚高阶灵石、七千多枚中品灵石，以及少量低阶灵石，金梓鸣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高阶灵石。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粒丹药，一本名叫“阴阳七绝剑”的剑谱，以及徐长老撰写修炼心得的小册子。这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金梓鸣恍然，怪不得老金他们那么酷爱掠夺与黑吃黑，这果然是发家致富的最快法门。

休息半个时辰后，金梓鸣再度出发，继续前行百里便到达了横春嶺，从地图上看，进入黑雾峰地盘的捷径便是由此翻越三座大山，之后便能脱险，如果龙晴派的人敢追过去，应该比自己还需担心，一旦身份暴露，小命随时可能不保。

他心中微喜，一头钻入第一座山脉的树林中，甫一进入，背后便有一股疾风袭来，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向左前方闪去，旋即拔刀转身，看向后方，发现一名三十多岁的中等身材汉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小六倒真是聪明，算出你小子要么往虎林门跑，要么往黑雾峰跑，我们一人守一个入口，只留那些炼气期小修在城内搜寻，没想到还是我谭五的运气更好，真让我等着了。”

见金梓鸣不吭声，他又继续说道：

“我堂堂一个筑基中期，在这里等你了两天，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这就送你上路，我也好早回城中，找王公子领赏。”

金梓鸣战斗无数，对上一名筑基中期，还真不惧。但他天生谨慎，崇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加上还有内伤在身，掌骨亦尚未痊愈，因此仍保持沉默，只顾运气与蓄势，让身体与刀相合，整个人顿时变得气势不凡，一股凌厉的刀气从冷月中激发出来。

谭五不禁“咦”了一声，不再小视于他，双方几乎同时发动了进攻。谭五走的是重剑路子，招招势大力沉，而金梓鸣则沉着以“基础刀法”应对，在元气雄浑度和力量方面上，居然一点都不落下风。双方俱是沉稳大力的风格，一时难分胜负。此处距离德融城太近，且不知龙晴派、王家和徐家三股势力是否已发现徐长老和王鹏旭的毙命，更不清楚这三家已派出了多少高手前来追凶，因此对于金梓鸣来说，必须速战速决。

“基础刀法”已被他反复施展了三遍，谭五明明清楚这是一套烂大街的刀法，却一直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不免有些焦急，开始暗自策划起来。他终于等来了金梓鸣第四次使出的“迎推刺刀式”，这正是谭五准备予以反击的一招，按照计划，他准备先来一招“白龙三搅水”，连续发出三波气劲去逼迫其后撤，再立即放出终极杀手锏。

谁知这看起来似乎和前面一模一样的“迎推刺刀式”，在出刀角度、行进路线、气机运转和力量掌握上，均略有不同，其中隐含的一股螺旋缠丝劲，一下子便将促不提防的谭五卷入。金梓鸣再无丝毫保留，下丹田、相关穴道和自建管道三者配合，向冷月疯狂输送能量，内气激荡之下，经脉里的气机亦是奔腾不息，他一刀快似一刀，刀刀连绵不绝，刀气圆球将自己和谭五完全笼罩，让对方根本无力挣脱。

金梓鸣只觉修习“基础刀法”后还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心中快意勃发，嘴里不停发出呼声，去迎合刀势与刀气。在强大内气的加持下，“背花反撩势”卷起一股狂暴的旋风，将谭五的重剑卷飞，旋即“滑拿一刀式”从其脖颈划过，劈开了胸膛。

谭五却是硬气，右手死死扣住冷月刀背，左手轻微抬起，从袖中射出一道细小黑线，直袭金梓鸣面门，后者忙侧身闪避，谁知那道黑线居然中途转弯，疾速从他右耳钻入，眨眼消失不见。

谭五临死之前，怨毒说道：

“中了我的魂蛊，大家一起死吧。”说罢便气绝身亡。

金梓鸣只觉脑中剧痛，连忙坐下，以神魂内视，骇然发现一只黑色的带翅小虫，正拼命向神识空间的中心发起冲击。自从通过银色长针吸收各种妖兽的魂气后，原来的白色魂气就变成了彩色，此时那只小虫正贪婪地大口撕咬彩色魂气，让他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生死关头，也不管能否奏效，他勉强以逐渐模糊的意识控制神魂，在小虫面前幻化出一面神盾，死死挡在对方的前进路线上，并骤然发出三根魂针，扎在小虫的身上，当即便传来对方的惨鸣，盾牌、魂针与小虫形成暂时的平衡，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奈何对方。

金梓鸣心里清楚，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肯定是他遭殃，小虫持续地吞噬着彩色魂气，而与之对抗的盾牌和魂针也在不断消耗神魂，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他魂力耗尽，被小虫击杀。除了脑中的敌人，金梓鸣还需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追兵，他忍着头部的痛楚和晕厥感，处理掉谭五的尸体，取走他的储物袋和重剑，将其放入徐长老的储物戒指中，便开始继续逃亡。

连续翻过两座山峰，他再难支撑下去，遂寻了一个藤蔓密布的隐蔽山洞，一头钻了进去，封住洞口。他靠着山壁，缓缓瘫坐下去，此时他的魂力已濒临枯竭，金梓鸣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强行保持一丝清明，重新内视神识空间，发现小虫倒是变化不大，但三根魂针只剩模糊的形状，眼见就要消失，而那块神盾亦变薄一半，尚在苦苦支撑。

现在如果昏过去，恐怕就再难醒转，金梓鸣只得强打精神，盘腿打坐吐纳，如平常一样，继续修炼神魂压缩、开孔、探测和回撤，以及凝练魂针等。一个晚上下来，他又修出一些魂力，使他得以重新发出三根魂针，并对神盾予以加固。在与小虫的对抗中，终于由颓势重新变为僵持，不过他很快便沮丧地发现，随着自己炼出更多的魂气，小虫亦从中获取养分，变得更为强大，除非他能将四散的彩色魂气汇聚起来，挪移至神盾之后。但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一来他对神魂的控制力还很弱，无法随意将其凝聚；二来小虫不仅能够吞噬，还自带吸力，能将魂气吸入自己的口中。

金梓鸣不由得苦笑，看来得与这只虫子长期共存了，并且每隔半日，就必须通过修炼神魂去加厚盾牌和补发魂针，否则就有可能被小虫打破平衡，将自己的神魂吞噬一空。现在他被虫子牵制，战力肯定会下降不少，原来的逃亡计划需要进行调整，进入北葵洲的时间得延后，需要在黑雾峰的地盘内，找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躲进去，先解决掉虫蛊，才能去寻找修为进阶之路。

金梓鸣终于进入了踏入黑雾峰的领地，辗转几个城市，每半日就必须在野外、废弃建筑或客栈内，进行神魂修炼，补充魂针与神盾。就这样过四个月，终于在一座小城中安顿下来。

此城名为“悠塘”，城中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天生喜水的他一眼便看中了这里，这一路上花费不小，他又不愿轻易使用灵石，仗着上次在湛星城换了不少银子，方才解了燃眉之急。他的逃跑线路设计得不错，运气也够好，在谭五之后，便再未遭遇追兵，很可能是因为龙晴派及徐、王两家的追杀队伍，在进入黑雾峰后也不敢大张旗鼓搜捕的原因。

悠塘城除了静静流淌的河水，星罗棋布的小巷，众多的小商铺，友善的居民，还有一家“火龙武馆”，金梓鸣看到门口的武师招聘信息后便走了进去，见着武馆总教头兼老板的贺宁，说道：

“老板，我来应聘武师。”

贺宁看了看这位健壮小伙，说道：

“行啊，你练几招给我看看。”

金梓鸣答应一声，没动用内气，演练了一遍“虚实旋风刀”，收刀后看向对方。

贺宁早被刀法的气势和气劲给惊呆，当即便动了心，再瞅瞅他那清澈的眼神，爽快说道：

“好，你对酬劳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你就按正常待遇给我就行。”

“那就一言为定。”贺宁大喜。

“等一等，还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我炼功出了岔子，每隔半天就必须独自打坐调理，这个习惯，你必须尊重。”

贺宁稍加盘算，觉得调整一下课程时间就可以这家伙的要求，遂笑道：

“没问题。”

贺宁收留了这个武功可能比自己还高的家伙，并在后院给他分配一个单间，与自己做了邻居。

金梓鸣就这样在悠塘城住了下来，每天早上他会教一群少年练刀一个时辰，下午练拳一个时辰，期间有问题可以问他，他知无不答，其他时间，就属于自己，那便是单调重复的修炼、感悟、散步和河边发呆。

邻居们渐渐接受了这位和善而沉默的黑衣小伙，时间长了，大妈们发现他其实长得挺顺眼的，于是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但均被他以老家已有婚约为由婉拒。

金梓鸣翻看过徐长老的“阴阳七绝剑”剑谱和心得，以及谭五的重剑剑诀，虽都不是刀谱，也让他津津有味。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徐长老的心得里面，一些关于阴阳的阐述，让他明白了更多的修真知识。居然任何事物都可以用阴阳来划分，“阴阳者，有名而无形”，“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乃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二者虽相反，却又相辅相成，且可互相转化，看完这些，让他对“虚实旋风刀”，又有了更新体会。

虚实也是一种阴阳，可以把它看作阴阳的一个分支，虚实转化亦符合阴阳之道。

金梓鸣从前理解的虚实是明确的，虚即虚，实则实，今后却无需再如此生硬，虚亦可为实，实也可为虚，既然如此，何需花功夫去转化？意念一动之间，想实则有实，欲虚即可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便是此理。

如此一来，刀法可以变得更加圆转如意，行刀线路亦更加无迹可寻，天马行空，说不尽的洒脱不羁与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