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嫉妒

“那之后，你的身份就是完美的。”

立夏坐在车子后座，额前的碎发微垂过眼睑，他没有答话，只低目稍微收敛起眼底清鸿的色泽。

按照‘接线人’所透露的信息，他会‘死’在今晚的火/拼里，从此死遁……唯一的知情人死了，因此‘潘诺’在港/黑就有了毫无破绽的完美身份。

但这不意味着‘卧底’这份职业变得不再危险，他依然要警惕，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立夏撸了把一侧散得有些过的头发，无意识的开始摆弄腕部上的装置。

“……潘诺，潘诺？”

接线人没得到回应，男人把手搭在手刹上假装自己认真开车。并不尴尬，组织里什么奇怪的人没有，相比之下潘诺只是没搭理他。

实际上，立夏只是一时对‘潘诺’这个称呼的代入感不够，并非有意晾着对方。

少年看着迦勒底的通讯装置陷入沉思。外型是机械手表，也有着手表所应有的时间功能，但实际上又不止如此。

无论何时，能与迦勒底进行联络，才是装置的最大作用。

只不过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这方面的作用，信号的显示位一直是灰色。

直到现在，立夏依旧和迦勒底处于失联的状态……好消息是礼装还在。

少年摸了摸魔术协会制服袖子上的银色刺绣纹印，稍微安定了一下略感躁动的心情，又摸向阔袖袖兜里卡牌制式的礼装。

一沓沓礼装在指腹蹭过的厚实手感，彻底令立夏放松起来。

黑键、爱之灵药、秉持优雅。必要的时候，他亦可以将［礼装·梦幻召唤］作用于自身，从而借用英灵的力量。

当然，与真正英灵的力量相比要折扣不少，但就当前状态而言应该足够应付。

首先是不能死……要活下去。

只有先活下去，才能迎来看到游戏胜利的那一天，就像从前修复特异点一样。

拯救人理……藤丸立夏依旧十年如一日的，做着同一件事。

‘真无趣。’巴尔。

‘黑卡更有趣。’巴巴托斯。

咕噜噜的，似乎是眼球的滚动感取代礼装牌侧的硬度，在少年人的手掌下，指缝里传来。

‘你喜欢［黑卡］吗？’列拉金。

祂们交握纠缠上人类少年的指间，手腕。

似乎也曾嫉妒，这双手掌对于那张‘百夫长黑金卡’的格外偏爱，过多停留。

‘人类偏爱财富。’佛劳洛斯。

‘宝物？’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

至上四柱之一，极少发言。掌管七宗罪的淫/欲，可以指引宝藏的所在地，亦可以对宝藏施加守护。

被人类少年视为‘一袋定时炸弹’的资料袋，里面有一沓资料，一只手机，和一张黑卡……他只对黑卡产生短暂兴趣。

有鳞目的，蛇尾搬的触感触碰了立夏的手背。

少年空瞑着陷入安静，那双眼睛蓝得脆弱而无助，却始终没有被外物诱惑的狂热。

他自始至终都安静而清醒，一直等待到那些得不到回应的魔神们安静又沸腾。

‘闭嘴。’盖提亚。

统括局对72柱魔神下达指令，祂们的聒噪惊醒了休憩中的雷蒙盖顿。

“……谢谢。”立夏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细微的破空声从前座传来，少年下意识抬手――那是一袋小块面包。

“不用。”男人停车，回头看了他一眼，“‘饿了’你在车站的时候说过，现在垫一下，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啧。’盖提亚。

立夏的表情有点微妙。

他的本意是向还给他脑袋一片清净的盖提亚道谢，不得不说接线人的这块面包丢得太是时候。

立夏乐得出现当下的误会，盖提亚感到不爽，他很开心。

只有盖提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潘诺，你这样很不好。”

接线人有些忧心忡忡地提醒：“港/黑老首领带给人的压力确实很大，疯子的想法永远摸不透……横滨已经乱了。”

“这种情况里，走神会让你死的很快。”

立夏静默片刻，迟钝的露出笑容。

“嗯，谢谢提醒。”

在对方带上满意的目光里，少年撕开面包包装袋，一口一口的咀嚼着：“藤丸立夏，叫我藤丸就可以了。”

他并不是在走神，魔神的呓语其他人是听不到的。以及在时间神殿停滞的十年时间，对立夏所造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是逐渐侵蚀的。

他很容易放空大脑，似乎专注于魔神们的争吵，又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那是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接线人’提醒的没错，这个状态的确不是好事。

是时候去走向现实，为夺回未来而战。

“走吧。”男人言简意赅，非常干脆。

目光指向，是车外正对的几栋高耸伫立的大楼，这里就是横滨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港/黑的主要结构构成，和大多组织都没有区别。”接线人解下安全带，“医疗、情报、战斗，首领直属。”

男人没有在这点上多纠结的意思，这不是秘密，随便在港/黑呆两天就能了解透彻。

他真正想告诉‘潘诺’的是――

“老首领不肯放权。”接线人开了雨刷，开始擦车玻璃，他试图将车内停留的时间拖长，“目前为止，最被看好的‘下一任’角色，应该是特别行动部队黑蜥蜴的广津柳浪。”

“嗯。”立夏应声。

“他的异能力‘落椿’，能将指尖接触到的东西用斥力弹飞。”接线人面无表情，又补充了一个很私人的情报，“这个人有点洁癖。”

立夏嘴角抽了抽。

“咳……但是，我觉得以港/黑当前局势出发，下任首领没准会是谁都意想不到的角色。”男人的神色严肃起来，“关于现任首领……”

立夏顺着对方视线看向车外。

大楼下，有黑西装的人向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子走来。最前方的人带着单片眼镜，黑色风衣，褐黄/色长围巾。

“那就是‘广津柳浪’。”接线人停了车子的雨刷，“走吧。”

先行下车后男人换了一副脸孔，笑得热切而殷勤。

他帮立夏拉开车门。

“别紧张，像你这样小角色还不能接触上面的人，从底层好好干……晋升很快。”看似是安慰新人，实则是对‘卧底’最后透露情报。

接线人像是才发现广津柳浪，“……柳浪老爷？”

“可以啊，藤丸。”男人将刚下车的少年拍了个踉跄，“刚来就遇到大人物，你好好干，没准以后就能跟着柳浪老爷。”

“新人？”广津柳浪没有理会殷切热情的接线人。

“啊、是！”立夏清了清嗓子，有意让自己显得紧张，“我是藤丸立夏。”

那双苍老却非常清明的眼睛，对视上立夏。

“首领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