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舍弃卧底身份,叛离港口黑/手/党。
单分开每个字都能看懂,整合之后则完全相反,立夏无法理解黑衣组织的命令,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通过琴酒下达指令的人脑袋哪里有问题。
无论怎么看,眼下都不是个‘收网’的好时机,究竟是什么迫使组织仓促决策,或者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可以令他们放弃眼下还算平稳有利的局势。
[伏特加]:潘诺,别忘了集会!
“……”突然就不是很想去了。
试图消极怠工,消极怠工失败,立夏任劳任怨的开始回复。
[潘诺诺]:收到。
大型跨国犯罪组织集会能是什么好事,总不可能是排队去给附近街区的小孩发送圣诞礼物吧……圣诞节还远的很。
立夏看着聊天记录被手机自带程序一条一条消除,在心里把‘黑衣组织’吐槽了八百遍。
凡事须遵循‘因果’,有原因才会有动机,有了动机才会出现行动,从而得到最终的结果。
少年皱着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黑衣组织’的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动机、想要的结果……一切。
‘苦恼。’瓦沙克。
‘烦躁。’帕尔。
祂们的足触再次触碰少年,翻涌的漆黑之中,人类眼瞳色调明亮,像唯一的辰星。
之后,连那双眼睛也被深黑覆没。
祂们牵起他,祂们覆盖他,祂们在后世代再与人类指引,企图引领他向那智慧与未来之门。
――立夏拒绝了。
少年人没有接纳魔神的‘善意’,他固执而愚笨的,以人类本我的思维继续分析和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所致当下的结果。
‘为什么?’布松。
‘为什么?’纳贝流士。
‘为什么……’贝列。
[因为,我要做个人类。]
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夏,深知人类的‘恶’,依然信任人类的‘善’,他坚信人类力量的弱小……与无所不能。
“谢谢,但这是我自己能做到的事。”他拒绝了魔神的帮助,以人类普遍的思维而言,能令‘黑衣组织’放弃当下的,那必然是会更有利的局面。
无论成功率如何,结果一定是‘值得’他们去做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变更。
[利益]
或者……不,应该不可能。
立夏忽略掉一闪而过的不安,否定了刚才的灵光一现,他[遗忘]了刚刚那个瞬间。
‘……哼。’赛共。
祂似乎生气,进而沉寂。
‘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巴巴托斯。
颜色鲜艳的魔神触碰着少年人的脚踝,又以微小到不可思议的‘力’轻轻蹭动。
立夏似乎没能对接上巴巴托斯的神奇思维,但祂的发言切实给了少年新的灵感,他眨了眨眼睛,将手机页面切回和琴酒的聊天页。
那里空荡荡的,一切痕迹都被程序自行清楚,仿佛从来没有过存在。
少年人拿着手机停了好一会儿,最后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从而下定决心――
[潘诺诺]:大哥!大哥!我的好大哥!
[琴酒]:……
不知道为什么,立夏看着对方发来的六个点心中一阵舒畅。
[潘诺诺]:琴酒大哥!
[琴酒]:……闭嘴。
[潘诺诺]:琴酒大哥,怎么就突然要换‘指标’了?
立夏想了想,又找补似的发了一句:
[潘诺诺]:这收网也太快了,再等等我能直接干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琴酒]:……
[潘诺诺]:在他们内部我是热门人选。
经典的已读不回出现了,立夏有点忐忑。
他回想起第一次遇到琴酒时的场景,对方黑衣长发,老电影里‘oldmoney’气场扑面而来,上世纪出产的昂贵老爷车,绝不作假的冷酷和从容。
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是个逻辑缜密、警惕,行事效率极高的人。
立夏对此莫名有着一种直觉,如果对‘琴酒’说谎,一定会被拆穿,像这种人必须尽力避免接触。
因此这次的主动询问,立夏承担着相当的风险,这极有可能会暴露他并非真正的‘潘诺’,从而引来黑衣组织的‘处理’……他仍不知魔神的目的,亦无法推断是否会因此导致游戏的提前结束。
心情在一点一点下沉。
当立夏觉得对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手机亮度将暗时他看到了琴酒发来的最后一则消息。
[琴酒]:做好你的事,潘诺。
言外之意,不要有多余的思考,只需要执行命令。
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黑衣组织’仍然坚定的选择了放弃更近的利益,即使那利益几乎可以说……庞大到触目惊心。
“……呼。”立夏长出一口气,随手将手机丢在一边,他干脆一仰向后倒去。
所触及的,却并非床铺所应有的触觉,而是更加柔软的……沉晦的存在。
他仿佛伏卧在恶意翻涌的‘巢’,从此成为被拥护的蜂王。
‘立夏。’拜帕。
‘立夏。’马尔巴士。
‘……’
啃噬、拥抱……渴慕。
72种声线,千万次的宿怨,祂们呼唤着同一个名字,向那唯一真实的理想人类询问――[为什么]
少年人平躺在柔软而起伏的,魔神的眼睛之中,他被包围着,而毫无恐惧,蓝眼睛中的情绪澄澈到几乎明净。一如在时间神殿的十年之中那样放松。
这里只有他,和祂。
他们,在进行着对话。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
只是,立夏觉得,要为‘自己’所进行的每一步,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为去负责。
只是这样而已。
黑衣组织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会因此牵扯进去更多的人吗,横滨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改变……那么生活在这里,生活在横滨的人呢?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可能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因此他将为这些负责。
年少的人,要挚爱着这世上的一切,他用理想化的一切去柔软纯稚的触及这个世界。
即使没有回报,即使被憎恨,又即使迎接他的……只有那满是厌弃的未来。
[活下去]
活着去改变一切,去改变所有的‘毁灭’。
立夏将手背盖在额头上。
被呓语所环绕,被沉晦魔力所纠缠的少年,他在魔神的拥簇里拾起掉落一侧的手机,再一次去直面那个‘最好避免接触’的危险角色。
――琴酒。
[潘诺诺]:琴酒大哥!
和文字所表露的热情截然相反,电子设备折射进少年眼瞳中的光泛着冰冷的意味。
[潘诺诺]:叛逃之后的任务是什么,有没有接线人?
他主动询问,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