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没揍

这没什么。

孩子垂着头，他摆弄着自己旧面具的碎片，心不在焉的在椅子上转来转去。

这没什么。真的。

“……你还好吗，杰森？”

闭嘴。

“当然。”

他甚至都没抬头。杰森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这没什么’，他告诫着自己。你不该把…把那个吻，那一切想的太深。毫无必要，毫无意义。

…况且就算那真有‘什么’，又怎么样呢？这也不是他在自作多情，贝儿没承认过自己喜欢他吗？贝儿早就承认了！她说过很多次，就好像呼吸一样平常-

差不多得了——杰森！

孩子抿了抿嘴。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可怜，宛若一个随处可见，普普通通，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爱慕之情的十五岁男孩儿。他被各种古古怪怪的奇思妙想给缠住了，那只笨熊的笑脸时不时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让想冷静下来的杰森越发的手足无措。

他脸红了，带的耳朵都跟着一起烧了起来。这让孩子有点儿恼火，他是个脾气暴躁，颇不好惹的青少年。杰森早早就和阿尔弗雷德八卦过家里名声在外的那位花花公子，老管家操着英伦口音，拿腔拿调的表示‘布鲁斯少爷15岁就有关系亲密的女朋友了’。

那时的杰森还觉得这很好玩，很好笑。男女之事——他其实还没彻底开窍——但那时孩子就觉得，好吧，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嘛！他也会有的，那是的小鸟天真的想着：他要比布鲁斯更早！

…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杰森…他比起那些会给他抛媚眼，送零食的同班同学，还是更喜欢跟在老爸的身后惩奸除恶。他太爱蝙蝠侠了，爱到分不出精力与女孩儿约会。

——所以。

所以？所以他才喜欢上了一个罪犯吗？……不对，他、他才没有喜欢她……才没有！

这可不是假话，他并没有在害羞！‘喜欢’——爱，那不该是那么轻易就能获得，就能说出口，就能给予的东西。他不是被蝙蝠侠给传染了，而是对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来说，他未能得到的那种感情，那种温暖的东西，应当非常的珍贵珍惜。

他没想错。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有人不想放任他继续胡思乱想。一只冰冷的大手透过孩子的黑发，捂住了他的额头。

杰森被吓了一跳，罗宾猛地抬起了头。他受惊时会很孩子气的瞪圆那双漂亮的蓝眼，孩子的脸颊红扑扑的，他望着那看似面无表情的男人，拖长音儿“呃…”了一声。

蝙蝠侠微微皱了下眉。他再次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但足够亲近的人却都能听出，他很担心：

“……没事吧，杰森。”

父亲觉得孩子有些发热。他发烧了吗？他的小鸟似乎总爱逞强…无论是哪个，都爱逞强。

布鲁斯为此感到困扰。但他依照自己的经验，并不觉得此时出声宽慰会是个好主意。

杰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看上去有点儿想抱怨养父关心过度，肉麻的令人尴尬。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最好找个借口，格雷森今早才离开了哥谭，他最好表现得更好一点儿，绝不能因被怀疑身体不适而错过夜巡。

但他支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出足够合理的理由。

阿尔弗雷德轻笑一声。这位真正的大家长为二人端上了简餐。老管家替他解围：

“年轻人吗。”靠，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年轻人，体热一点儿也是正常的。杰森少爷，我建议你要打盹儿还是去楼上。”

他顿了一下，体贴而又敏锐。

“歇一会儿，恢复了精神才不会耽误今夜的行程，不是吗？”

“嗯！”孩子立即应声。他粗鲁的吞下阿福带来的餐品，被对方瞪了一眼才想起自己最好细嚼慢咽。“我没事，真的…我就是有点儿瞌睡，我回来后也没能睡…好。”

他又哽了一下。

他不是没睡好。

是根本就没睡着。

——昨夜，哥谭塔楼——

我吻他吻的非常认真。想在小心翼翼的吸吮着一枚柔弱多汁的蜜果。我不想让他陷入悲伤，我不希望他继续难过。我吻的非常小心，我知道杰森也感觉得到。

我不喜欢悲伤，尤其不喜欢他人为我悲伤。人类，人是多么复杂、多么美妙的生物啊！当他们与我产生共情时，那种钻心的疼痛与柔软的、酸楚的，想靠近我又怕伤害我、吓到我的奇异感情……令我愧不敢当。

我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对不起。各位，我友善的朋友们，我由衷为此感到抱歉。因为对我来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不会也不愿沉浸在过去的会议中，我更爱想起妈咪拥抱我、亲我我时的模样。她爱我，为我留下了很多很好的东西。因此我宁愿他人只认识我口中那无助却又坚强的女人，你们不必知道她做错过什么，只要知道她很爱我——那就够了。

就够了。真的。她给了我很多好的品格，为我留下了很多好的影响。所以我投桃报李，也想给予别人一些好的东西。

所以我吻了杰森。我很会安慰人，真的。只要我想，我会是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那个人。毕竟我能清晰的看见他人心中的渴望，毕竟我…我什么都知道。

我吻的非常认真。啊，这个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很喜欢这个吻，我觉得，嗯，他也蛮喜欢的。这可真是奇妙，我知道他在人类中算是个相当英俊的小伙，我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青涩…我觉得他很吃惊，甚至可以说很无措。他直到最后才回应了我，我喜欢他犹犹豫豫的小舌头。

但我不想第一次就搞得这么有侵略性。我知道有些人类女孩儿为了让自己受欢迎，会努力装出一副柔顺的样子。但我总感觉这套策略似乎不太适合杰森——但太强势我又怕把他吓跑。于是没一会儿我就离开了他的嘴唇。

啵儿

我恋恋不舍的扁了扁嘴。

“…………？”

杰森望着我。啊哈，这可真是太奇怪啦！往常他给我的感觉都像是毛茸茸的、尚未彻底长大的郊狼幼虎，现在的模样却像…嗯ooc警告…却像只被吓坏的大兔子。他瞪着圆溜溜的蓝眼睛，虚伪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哎呀，这可真是太可爱了。

太可爱了。各位。我真难形容此刻的心境。我很高兴他没被我粗暴的侵入吓跑。深入他人的记忆——那对人类而言是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哈维说那感觉好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强行插/进了脑子，说我成功的让成年人再次体会到了还是婴儿时的茫然无助。

…

……

嗯，嗯咳，咳咳，总之对不起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肯定不好受。

所以我才开心了起来。杰森没有害怕，他有些不适，有些无措，但他一点儿都没【恐惧】——老天！我、我可真是难以形容。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怔住了，一束月光透过塔楼灰蒙蒙的窗户，打到了他的脸上。杰森看着我，他的皮肤很白，简直是白的发光…哎呀，这、这衬得他脸上的绯红更显眼了。

我发出了惊叹，太可怕了，这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可爱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快乐地说。“再来一次？”

“……？”

他好像是要说什么，吐出来的音节却破碎的厉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杰森手足无措，他瞟了眼被我拉着的右手，一下就惊慌了起来。

“你-你……”他嗫嚅两声，最后叹息似的叫了我的名字。“贝儿……”

我要笑死了。各位。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太可爱了。”我直白的说。眼见他的表情从迷茫转为震惊。“神奇小子（boywonder)——是谁为你取了这个代号？他或她一定是个真正的天才，你是完美的。”

他

他脸更红了。我觉得他要爆炸了。

但——但人类果然神奇。他不知为什么终于鼓起了勇气，一下缩回了手。杰森低着脑袋：

“……这代号也是夜翼留下来的。”他闷闷地说着，令我惊讶的是他没有生气，而是…而是仿佛有几分抱歉。“你知道的，我是第二代。”

他好像想笑一下，甚至俏皮的重复了一次“二代”。我的老天，我搞不懂他怎么能这么……这么…？我笑了起来，忍不住一下抱紧了他。我觉得他要被我吓死了，他僵硬的好像一只应激中的猫：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还知道夜翼其实是个氪星英雄，我知道格-夜翼他和超人的关系很好。”

他不说话。

“我还知道你很介意总被拿来和他对比，我知道你很想和他公平竞争——哎呀，那是不可能的啊，孩子。”

他还是不说话。我抱着他，因体型问题而被他圈在了怀里。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正如母亲那样抱着他。

“他比你大那么多，你们的竞争从没‘公平’过；况且…干什么要和别人比？”

“你有你的，他有他的。你们是不同的人——他比你好几岁，所以有的东西会比你多些，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要着急，他有的你都会有！”

我不再死死地抱着他，而是将自己幻化成了一朵轻纱。杰森在失去这个拥抱的瞬间感到了些许无措，他慌张的望向我，正好看到我逐渐消散……如云如烟般的缠到了他的身上。

“贝儿？！”他低声问着，好像害怕我就这么飘走。怎么会呢？我很感谢他特地过来安慰我，于是我也想安慰安慰他。

“你没有懂。”我大笑起来。好像一个普通女孩儿那样笑得格外响亮。“你看——他有的你都会有！”

“比如——一个非常特别的外星朋友！”

我笑着贴上了他，哎，有点儿不好形容。我假装自己是他的一件衣服那样紧密而轻柔的裹住了他。杰森吓坏了，他磕巴着问我想做什么——他在害羞什么？我可真搞不懂——我告诉他：

“我敢说超人一定带夜翼飞过好多次了！”我颇有气势的说。“但要我说被人抱着飞行…那还没你们扔爪钩滑翔来的更刺激、更酷！”

他目瞪口呆。不好说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最终他被我的逻辑说服，认同了我的说法。

我很开心。真的。

我让他以第一视角——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视角——体验了飞行的感觉。

哥谭的夜风吹过杰森的脸庞。我‘看’着他漂亮的蓝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要告诉他：

不要着急长大，时间还有很长。

但我没说。我觉得这话也有些悲观。好像成长是件很差劲的事，不是的，也不必害怕长大。

最后我只和他承诺：

他是最好的。在我看来，他永远都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