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驴车缓缓前行，沈夏来听着身旁姑娘们的闲聊谈天，也知道了沈红红和男知青陆江南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来也简单，沈红红对陆江南一见钟情，陆江南并不喜欢沈红红，他直接和沈红红说不打算在二十岁以前搞对象，奈何沈红红根本听不进去。

前几天秋收忙碌，沈红红更是跟在陆江南身旁，非说要给他搭把手。陆江南无奈，甚至找到了大队长，也就是沈红红的爷爷，让他管教一下沈红红，别再骚扰他。

陆江南找大队长说这事儿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见了，他这下可是让大队长狠狠丢了面子。

大家伙一边担心陆江南以后会不会被大队长为难，毕竟他只是个外地来的知青，哪怕是首都来的，那到了他们大队，也照样是外地人。

另一边又好奇大队长会不会教训沈红红。

现在看沈红红对着陆江南还是一副痴心不改的模样，就知道怕是大队长根本没有训她，又或者训了，但她不听。

沈夏来听着旁边几个姑娘在猜测到底是大队长舍不得管沈红红，还是沈红红不听大队长的话，心里也跟着想了起来。

按说陆江南这样的人物，在小说里不应该没有姓名，可是在沈夏来的记忆里，小说里并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

就连沈红红也没有出现，只是在男女主角沈冬来秦风还感情暧昧的时候，有个叫沈丹丹的姑娘也对秦风表达了感情。

秦风很果断的拒绝了她，沈丹丹也没有再纠缠，这让秦风松了口气。

有个老知青和秦风说，沈丹丹有个姐姐，曾经一直纠缠一位男知青。为了让那位男知青和她处对象，她不折手段，费尽心机，做了不少丢脸的事。

后来那位男知青被纠缠的实在受不了，给家里人写了信，他家里人想了办法，让他回城接父亲的班了。

至于沈丹丹的姐姐，不仅他们大队，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知道她痴痴追求一位男知青追求了三年多的时间。这样一个心有所属的姑娘，又有哪家敢娶回去做儿媳妇呢。

在本地嫁不出去，最后沈家只能把她嫁去了临县。

想来，小说里沈丹丹的姐姐，便是这个沈红红，而那个被她穷追不舍，最后只好回城接了父亲班的男知青，就是陆江南了。

沈红红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痴心追求喜欢的人，也不是很难理解。

但沈红红家里的长辈，怎么也该劝着，而不是如小说写的那般，任凭沈红红挖空心思，使尽浑身解数去追求陆江南。

尤其沈红红的爷爷，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在沈夏来的记忆里，这个远房的，她称呼一声大爷爷的人，并不是个糊涂人。

而且作为一家之主，他在家里可是很有权威，说一不二的。

但他放任沈红红追求陆江南，还追求的人尽皆知，轰轰烈烈的，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或许陆江南身上有利可图。这位大队长希望陆江南迫于压力，真的娶了沈红红。

可能在他看来，哪怕陆江南当时心不甘情不愿，可只要他和沈红红真的成了夫妻，再生下孩子，自然会好好过日子。

就像大队里那些嫁给本地人的女知青，娶了本地人的男知青，他们又有多少是真的，十分的心甘情愿呢。

更多的还是顺势而为，知青和本地人接了婚，在生活上自然能多一些便利。

女知青们可以被分配着干一些轻省的活计，也不用担心自己挣的工分不够填饱肚子，男知青则有人洗衣做饭暖被窝，也比单身强些。

至于如果陆江南一直不接受沈红红，会对沈红红有什么影响，大队长一家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是陆江南娶了沈红红带来的好处太大了，大到不止沈红红，大队长一家人都愿意去搏一把。

沈夏来偷着打量了一下陆江南，他瞧着只是个长得英俊一些的男孩子，

穿着白衬衫，绿军装，胶底鞋，家境应该不错，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

和大多数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衣服，打补丁的千层底鞋的男青年相比，陆江南是有些鹤立鸡群的。

他性子看上去有些桀骜，刚才沈红红喊陆江南坐他身边，几个男知青还有大队里的男青年挤眉弄眼的，陆江南只看了他们一眼，这些男青年便都闭嘴不敢再起哄了。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他家庭条件好，本人也比较傲，至于其他的，沈夏来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可能对沈红红来说，陆江南好看的外貌和桀骜的性格很吸引人。对大队长一家来说，怕是更看重陆江南的家世背景了。

沈夏来正随意想着，却猛地对上了陆江南的眼睛。

陆江南的眼睛很亮，很凌厉，直直看向沈夏来。

沈夏来忽觉心慌，有些闪躲的避开了陆江南的眼神。

避开之后又忍不住想，她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虚什么。

沈夏来假装无事发生的研究自己的双手，思绪也转到如果能挣到钱，一定要买盒蛇油膏好好抹手，不然这么漂亮纤长的一双手，却布满了小裂纹，也太可惜了。

沈夏来的注意力转到了双手上，自然没看到陆江南身旁的男知青在和他小声说着话。

“江南，刚才沈夏来是不是在偷偷看你。”

“别胡说。”

孙鹏压低声音：“真不是胡说，我亲眼瞧见了，她真的在偷偷看你。也不知道沈夏来是在瞧你和沈红红的热闹，还是和沈红红一样，也相中了你。”

陆江南对这些不感兴趣，懒得理会孙鹏。

不想孙鹏越说越来劲儿：“江南，要我说，沈夏来相中你的话也挺好的。沈夏来性格可比沈红红好，还是初中文凭，最重要的是，沈夏来长得挺漂亮的，和你般配。”

见陆江南黑了脸，孙鹏赶忙止住了话头：“好好好，我不瞎说了，江南你别生气。”

到了县里，驴车停在了邮局门口，众人下了驴车，说好下午五点前回来，便三三两两的散开，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有的去邮局取信，寄信，有的去百货大楼买东西，有的相约去看电影。

沈夏来则是直奔她的好朋友陈悦家里，既然和娘王翠翠说了来县里拿布，那先把布的事情解决了，再考虑工作的事。

陈悦正在家里洗衣服，见沈夏来到了，很是高兴：“夏来，你可终于来了。你拜托我买的花布我买到了，我心里还说你什么时候来取呢。”

沈夏来进屋，笑着说：“你也知道从我家来趟县里不容易，我家也没有自行车，如果不想来回走四五个钟头，就只能等大队的驴车来县里了。”

不是沈夏来说话夸张，而是徒步走的话，从他们大队走到县里，来回真的得花四五个钟头。

陈悦想说，如果沈夏来家里有辆自行车，那来回就方便多了。

但她也知道，沈夏来家里不富裕，沈夏来爱读书，成绩也好，可她家里供不起她读高中的学费，她也只能在初中毕业后回家。

陈悦挺为沈夏来可惜的，她进屋把帮沈夏来买的布和□□递给她：“这是你拜托我买的花布，这个图案的可以吧？”

布是大红色的，上面印着深粉色浅粉色的月季花，很是喜庆。

沈夏来看着布，非常欢喜的说：“陈悦，多谢你，我娘每回来县里都买不到。眼看着没几个月我大姐就要出嫁了，可给我大姐做的被套还没做好，发愁得很。还好有你，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的是实话，现在百货大楼卖的布大多都是灰色蓝色绿色的，像这样的花布，印的少，卖的也少，很多时候外面的顾客还没来得及买，已经被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们自己先买光了。

说着沈夏来把布钱和布票递给陈悦。

陈悦接过来钱和票，又问她：“夏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沈夏来摇摇头：“没有。”

陈悦看看她，小声说：“夏来，前几天高宇来我家找我，和我打听你的消息，我应付过去了。你，你是怎么想的呀？”

高宇？

沈夏来回忆了一会儿，高宇和陈悦一样，都是沈夏来的初中同学，也是县里人。

初中毕业前，高宇给沈夏来递了情书，沈夏来以年龄小不打算谈恋爱为理由拒绝了高宇。

这个高宇应该就是小说里沈夏来原本的丈夫，不过现在自己成了沈夏来，自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她和陈悦说：“你也知道，咱们现在年纪还小，我真没有处对象的打算。”

“我知道，怎么说呢，高宇已经进了铁厂当学徒工了，他爸是铁厂的小领导，想来过个一两年他就能转正。他那人也不错，夏来，你别嫌我多管闲事，我真觉得你们如果处对象了，要比你在你们老家和乡下人结婚强。我也不是瞧不起农民，而是农民收入太低，种田实在辛苦。说个不好听，你嫁给高宇，便是没有工作，每天在家里坐着，手里握着高宇的工资，他家里又有房，日子也照样舒坦的很。”

沈夏来也知道陈悦这话是在为她打算，她今年周岁十六，虚岁十七，现在的人结婚早。

沈夏来不读高中，在县里也找不到工作，那结婚的话，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嫁来县里，甚至更多可能是嫁给大队里，公社里的男青年。

这么一想，如果要结婚的话，真心喜欢沈夏来，家庭条件好，家里有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屋，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厂工人的高宇，反而是个好选择。

沈夏来和陈悦说了实话：“陈悦，我也知道高宇人不错，条件也好，只是我真没处对象的打算。你也知道，我之前一心想着念高中，只是我家里哥哥到了结婚的年龄，没有多余的钱来供我读书。但我也并不打算放弃，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陈悦也觉得沈夏来是该去读个高中：“夏来你成绩一向很好，思想也进步，家庭成分也好。上了高中，有了高中文凭，市里有单位招工，你也能去碰碰运气。你如果决定上高中，钱不够的话和我说，我也攒了十几块钱，可以支援给你。”

沈夏来很是感激的握着陈悦的手，说：“谢谢你，陈悦。”

这时听的陈悦家里的钟表报时，已经上午十一点了，沈夏来赶忙说：“对了陈悦，布可以先放你家里吗？我还要去个亲戚家捎话，等我下午回家之前再来你家取。”

陈悦自然是答应的，又喊沈夏来中午来她家吃饭，沈夏来不想太麻烦陈悦，便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