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奉幽城东门口处。
化作一道翠绿色树影的小青木妖跟在眼前这个老大让保护的人类身后,抄近路,有陈独幽给的腰牌,即便是早已关了城门,还是顺利出了城。
“老大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偏要救一个凡人!”
小青木妖吊在这个凡人女子身后,偶尔解决一下出了奉幽城后窜出来的凶兽,都是一些弱小的凶兽,真正有点的实力的凶兽在这奉幽城附近早就被铲灭了。
可哪怕是最弱小的豺狼,都能轻易将眼前的凡人女子撕碎。
所以小青木妖是真的无法理解老大的心思。
“不过这个凡人女子怎么说呢,完全就跟这北地随处可见的枯败树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救她,就跟重新扎根一片死沙的土壤,都是枯萎的结局!”
小青木妖踢着脚下的石子,嘀咕道,他看那个凡人女子还巴不得路过的豺狼把她吃了呢。
“哦,还有,差点忘记提醒老大了,女主人的位置有过变动!”
小青木妖找了块隐蔽的石头,把小小的身影遮住,一屁股坐下来,任那凡人女子走的再快,他一个金丹境想追上还不时分分钟的事。
“要是不赶紧把女主人离开过福来客栈的事告诉老大,咦,想想都可怕!”
人肉雷达上线,一直关注着那凡人女子的安全,小青木妖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要是再汇报晚点,发生点什么,老大还不把他给拆了当柴火烧。
“老”
连线上老大身上的翡翠玉树的枝丫,刚一声“老大”还没说出口,金丹境的危险感知就是让他把头缩进了土里。
土遁。
“不可力敌,会死!”
这是小青木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把头缩进了土里不敢路面。
地面上的声音也是依靠草木清晰的传入小青木妖的耳力。
先是一声并不算惨叫的惊咦。
“你是谁!?”
这是柳若萍的声音。
而那突然出现的人也是有板有眼的宣了一个佛号,自我介绍道。
“在下金刚妖僧,见过这位女施主!”
“有事?”
“无大事,只是见女施主心有死志,所以在此,不知可否施舍贫僧一些对于女施主早已无用的东西,助贫僧在这地穴鬼窟中捞取一些机缘!”
“”
“借女施主的身骨一用!”
“可!”
一段简短的对话过后。
尤其是当躲在地底的小青木妖听到那一声“可”的时候,竟然半分意外都没有。
即便那凡人女子有一点求生的欲望,哪怕是碍于老大的命令,小青木妖都会舍身出去救上一救。
可对方主动寻死,这小青木妖就表示没的办法了。
不到片刻功夫,等到那股强横金丹境气息消失,小青木妖这才敢探头钻了出来。
小青木妖绕过背靠的大石,夜色昏沉,脚下没几步就踩进了湿热的土壤里,入眼是一滩腐烂的碎肉,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是骨头被拆走了,嘛,那又怎么!?”
这些小场面对于一只早已适应了修真界的金丹境大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个凡人的死活还不被看在眼里。
或许只有他们老大才会有这种闲心关心凡人的死活,不如说不管是在青木妖看来,还是在之前的陈独幽看来,这都会是一个累赘。
这就是现实。
“嗯既然人都没了,是不是该回去向老大复命了!”
小青木妖挠了挠后脑勺,打了一个响指,指尖搓出一朵翠绿色的火苗,丢到了脚下一滩腐肉上。
火焰落下的刹那,腐肉血水瞬间点燃。
“那个是?”
一层腐肉被烧成灰烬,想丢把火就走人的小青木妖弯下腰,从其中夹带着的一封油纸包好的信函抓了出来。
“信!?那个女人写的信?”
赶在火苗把这封信烧尽前抓在手里,信面上写着“保护我的大人‘起’”。
小青木妖见此抽了抽嘴角,难道说他的跟踪技能就这么差,都能被一个凡人看破。
略有些不爽的把信纸拆开,瞄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
大致翻译过来就是“若萍早已于世无留恋,更是不愿成为佐木公子的拖累,还请这位大人转告佐木公子奴家投身农庄,有一笔小钱生活无忧,一切安好,无需为奴家一介凡人烦恼!”
“哼,那是自然,看来你这个女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青木妖盯着信封静默了一会儿,哼了声.
随手把信封丢进了燃着的火苗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呆呆的望向乌云笼罩的夜空,总感觉有什么风雨要来了。
“算了算了!”
“金丹境的大修士本就不是我能打得过的,就算拿头硬拼也是被顺带抓去当炼宝材料。”
“事已至此,不如回去认个错,还是直接跟老大说人死了吧!”
凡人死活与他何干。
见死不救更是这个修真界的常态。
然而这是小青木妖从产生灵智到现在都没思考过的问题:
“还有,我,是不是做错了”
懒得思考这些麻烦的东西,小青木妖原路折返回奉幽城,打算回去再告诉老大一声人死了,顺带用女主人外出过转移老大的注意力。
临到半路上就被浇了一个落汤鸡
哗啦啦!
冰凉的雨落下,穿透过紫雾鬼气,好似鬼雾都淡薄了几分。
雨点扑簌簌的打落在房檐上,与砖瓦奏响一道轻快低沉的乐声,拍打在心间。
宁静的雨夜不仅不能让心境沉实下来,反倒是有种太过吵杂的烦躁感。
视线回到东城福来客栈。
陆婉儿桌上的食物半分未动,留下一桌未曾动过的饭菜,人就回了客房。
之后福来客栈的一楼只剩下柜台后打盹的胖掌柜,一群店里的金丹境伙计不知去了哪里。
空旷的一楼大厅点着烛火,于微风中摇曳。
一楼对桌而坐的佐秋枫和陈独幽各自满上了一壶热酒,陈独幽一边抿酒,一边啧啧称奇的欣赏门外的雨景。
“佐木兄,看,这还是我在奉幽城生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雨景!”
“嗯,下雨了”
佐秋枫的声音有些干哑,伸手主动取下了自进入奉幽城就一直带着的鬼哭脸面具,放到桌面上,捏起一杯清酒饮了下去,润了润喉咙。
一双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这深埋在鬼气里的雨幕。
“佐木兄?”
这还是陈独幽第一次见他摘下面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