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来到无涯宗,魔气冲天。
时至入夜,天边的黑暗被自下至上蒙上一层火红之色,滚滚的浓烟升起,到处都充斥着爆炸的余波,喊杀声,打斗声,曾经的顶尖宗门此时就像是围在猪笼里的炼狱。
而那些正在猪笼里互相厮杀,蚕食的失去理智的弟子就是圈养的牲畜。
反正在周子敬看来就是这样的。
周子敬站在一处断崖上冷漠的注视着脚下混乱不堪的无涯宗,没有任何表情,风吹过来,映着山下燃起的火光,他的脸上尽是大仇得报后的索然无味。
透过火光,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同样照亮了在断崖一旁的一棵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的分支上拉下两根绳子,像是套住了什么东西,昏暗的天色和树影只能隐约看清吊挂着的两具冰冷的尸体。
从尸体的穿着和身材上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宗主大人!”
一道灰袍老者的身影忽然出现,出现后就是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一层布满魔纹的锃亮脑门磕在了地上,足以见出他对周子敬的恐惧。
从那布满魔纹的脑瓜子看就知道这人已经被感染成了邪修。
“说!”
周子敬呼吸着风吹来的焦糊味和糅杂的血腥味道,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干瘦长老,享受着别人跪俯在自己脚下高高在上的感觉,简直令人迷醉。
“回宗主大人,经过这几天门内弟子十之减四,有不少弟子成功破入金丹,以这样下去相信不久活下来的人相信就只剩下金丹境,再继续下去,想要造出一名元婴境大魔也不成问题!”
这名跪下的老者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即便是变成邪修后暴戾的内心都感觉有些冰凉,这不就是养蛊嘛,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
甚至到最后所有人都可能成了这位宗主的养料。
身后两句吊在歪脖子树上的尸体就挂在那,仿佛就像是有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过来,格外渗人。
哪怕知道如此。
如果不想步了宗主跟长老们的后尘那样提前变成了养料,那这名长老就只有老老实听话一个选择。
“...元婴啊!”
周子敬可不会傻的造出来一个比自己还强的元婴境。
他现在也才半只脚跨入元婴境,没有迟迟突破,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丹田内一株束缚住金丹的枝丫不除他就跟此时跪在脚下的垃圾一个下场。
“那就用全宗之气血魔气助我突破元婴吧!”
周子敬心底盘算着,英俊的面目上没有魔纹浮现,却又比魔纹遍布的邪修更加阴鸷可怖,活像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狗。
而他跟外人不同的就是变成邪修却魔气不显,这才能顺利偷袭杀了无涯宗宗主。
“只不过。”
周子敬把手往脑门上一撸,本就显得有些稀疏的发髻撸下一撮头发来:“变强也是需要代价的!”
变强了,他也要变秃了。
过了一会儿。
“嗯?”
周子敬本来就在为发量而伤神呢,冷眼就见到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无涯宗原长老,泛起血色的双眸冷冷的看来。
“回宗主,还有一事!”
老头把头埋的更低了,可有些东西又不敢不说,立刻说道:“魔尊大人现身了,正在被人追杀,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在老者看来周子敬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迎接魔尊归来,给魔尊造势。
之所以有些迟疑就是不知道要不要救人。
“哈啊!?”
周子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头口中的魔尊是谁,咧了咧嘴,一提到‘魔尊’这个词他就感觉胸口被种花的位置隐隐作痛,下意识的脱口道:“你说的哪个魔尊!”
“哪,哪个魔尊!?”
这一反问转而把爬伏的光头老者问懵逼了,有点卡壳,啥叫哪个魔尊,还有几个魔尊咋的:“自然是魔尊东方朔了!”
“呵!”
周子敬不屑的嗤笑一声,魔尊从来都只有一个,但是他知道这个魔尊东方朔只不过是真正的魔尊丢出来顶包的罢了。
当详细从对方口中得知全部的消息后。
以周子敬的心思自是读出来一些一直都在躲藏的东方朔忽然暴露位置的异常,而且对方明显是有意聚集一大批散修,有目的的往某个方向而去,挺起来就像是有备无患的寻仇一样,像是有什么把握站出来证明清白了。
周子敬思考下又是抓下一缕额前的黑发,无语的丢掉了。
“派人时刻关注魔尊东方朔逃窜的方位!”
又问了一句确认了魔尊逃窜的大体往北荒山的方向问去,于是就挥手吩咐了一声就将人打发走。
“就这样!”
周子敬能从真正的魔尊手中活下来就相当于一个暗哨,棋子,自知棋子没了用处随手就能随手碾碎。
即使存着通过雷劫拜托束缚的心思,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错。
万一......
...也要有个无奈的退路不是。
最终周子敬还是选择了沟通体内那株缠绕在金丹之上的血色枝丫,能感受的到,通过这枚血色枝丫他的生命都被人死死的攥在掌心。
不如说从地穴鬼窟出来的人体内都有这样一个接受控制枝丫扎根。
而被他感染的宗门弟子却只是单纯变成了邪修。
通过这枚血色枝丫周子敬能够将一些简短的信息发送送出去,怎么被接受的就不得而知了,而这也是他们这些被魔尊亲自种下魔种的人才有的待遇,而知道这一点的目前来说应该也只有他一个人。
将魔尊东方朔可能有意寻仇的消息发送出去后,周子敬这边就没了动静。
.........
.........
北荒山。
依旧是那座不起眼的山头。
凉亭内。
“奉幽城大乱,六大势力混战,联手对敌,忘仙宗主死亡,新宗主继位,五宗混战,再到无涯宗变成魔窟,魔尊大秘宝时间发酵......”
佐秋枫细数起从罗睺口中获得的情报:“...还要再加上一个可能来寻仇的魔尊东方朔!”
“好像只有大闹奉幽城的铠甲怪物掉落的装备没有下落!”
短短时间就发生了不少事。
不过只有这个可能要寻仇的魔尊东方朔引起了佐秋枫的注意。
消息是通过已经浸染成魔兵的翡翠玉剑反馈回来的,这柄由小青木妖本体枝丫制作的玉剑已经成为了操纵在外行走的邪修的道具。
而周子敬传来的消息就是从这得到的,佐秋枫不觉得以周子敬的聪明会无的放矢。
“老大,不可能吧,我们都跑到这荒山野岭隐居了东方朔还能找过来不成!”
罗睺的声音自佐秋枫脑海内响起,想着会不会是对方通过祛邪断剑找过来,不过没可能,因为对方压根不知道祛邪的断刃被老大攒成了球当成挂饰呢。
不过听罗睺的语气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有老大在,罗睺就不带慌的,将一个目中无人,眼高手低,还盲目崇拜的狗腿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别说,我还真有点信!”
佐秋枫挑了挑眉毛说完,让还要说点什么的罗睺卡住了。
气运之子这种生物获得个啥机缘都不值得意外,万一就得了一个跟万能工具妖一样的定位功能呢,还有肯定是实力有所提升和有底气才敢这么玩。
可是要说佐秋枫有多荒,不如说佐秋枫甚至连一点准备都懒得做。
你说为什么!?
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盲目自大了!?
以佐秋枫的性格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而是这明天就是自己成婚的时候,同样是司机玄的大孙女大喜的日子。
你看司机玄会不会把捣乱的人一巴掌拍死。
毕竟一个渡劫境丢到遗落古州都不能算降维打击了,这特么是直接掀桌子不讲道理了好吧,要是东方朔真头铁的拿命撞就赖不得佐秋枫了。
佐秋枫轻松的站了起来,将束腰带罗睺束于腰间。
再看向凉亭外。
别墅内灯火通明,通过玻璃窗户能见到灯光下妖若烟来回来忙碌的身影,一个个‘囍’字贴上,大红的帘布被挂上,红烛预备着点上。
外面接住别墅的光亮三颗自带隐匿属性的黑卤蛋同样在忙活。
佐秋枫之所以能清楚的看破其种族天赋带来的便利,还是其三人脸上左右两边通红通红的巴掌印子,老亮眼了。
在后面司机玄就像是老奴隶主,不断的挥舞着皮鞭催促干活。
醉酒。
醉醺醺的!?
没有什么是两个大耳巴子叫不醒的,有,那就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哪怕是装睡的,你看渡劫境的一巴掌醒不醒......
...不醒那这辈子就别想醒了。
“咕咚!”
喊得口干舌燥的司机玄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没摸到酒葫芦,恍然的走到凉亭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就看见从闭目倚靠坐起来的佐秋枫:“佐秋小子你醒了!”
说着话还不忘记冲熊氏三傻吼一句:“别偷懒,婚礼虽然简办,不过要有排面,宴席不下一百,酒菜不过三千,明早之前还要有八抬大轿赢娶过门!”
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熊氏三傻脚步一个踉跄。
可见熊氏三傻一个个脚步虚浮,精神萎靡的模样,额头不断有虚汗滑落,要三个人一起才能搬起一张实木桌子,这就气喘吁吁了。
再听见司机玄的吼叫,熊氏三傻那个无语啊。
熊老大像是看暴发户一样的眼神:“还排面,宴席不下一百,这是哪家土财主,这山坳坳的地方都不够摆下这么多桌椅的!”
熊老二挠挠头,憨憨的:“酒菜不过三千,三千份酒菜,这是要累死若烟姑娘吗!?”
熊老三本就消瘦此时两颊肿胀一场,揉了揉连:“脸疼,这老东西下手可真狠,还八抬大轿,所有人加一块都不够八个人,新郎新娘都得跟着一起抬轿呗!”
熊氏三傻怨气未消,感受到空空如也的丹田,啐了声:“皇上不急太监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大婚的是这个老东西呢!”
“是,师傅!”
下一秒转头又是一张笑脸有些咬牙切齿的叫了声。
见此一幕。
“啧啧!”
司机玄笑的跟个老滑头似的,笑眯眯的样子:“看来三个小家伙是对老夫有意见呀!”
瞧见司机玄这副模样佐秋枫就算知道这个老东西没憋好屁。
“那不是肯定的,一见面就废了三人苦修几十年的修为,我在外面都听到那杀猪般的叫声了,断人修行路,如杀人父母,你这个下一秒还让人家拜师,真有点...那个了......”
佐秋枫不好说什么了,本来就是他让司机玄替熊氏三傻根除修行上走火入魔的隐患的,抱怨抱怨就行了,真指责反而是他不是人了。
“哪个!?”
司机玄就没抱这个大孙贼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吞了口茶水,没好气道:
“是你小子让老夫帮忙的,反倒是怪起了老夫的不是,老夫能想到解决办法就是叫他们重修了,有部破釜沉舟的功法正适合三人修炼,看在你小子的面上,能收他们做老夫徒弟就偷着乐吧,在中州挤破头想要成为绝云宗主弟子的人都没这个机会!”
这个佐秋枫倒是信,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个就算了。
以司机玄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看上妖若烟想收为弟子嘴上说着是馋厨艺,实际上还不时看出妖若烟的天赋;熊氏三傻估计也差不多,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都是借口,大概熊氏三傻真有挖掘出来的天赋也说不定。
在佐秋枫看来司机玄这个老家伙可精明滑头的很。
盯!
佐秋枫就静静的看着搁那抱怨的司机玄。
“嗯咳!”
司机玄也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装不下去了,浑浊的老眼有选择性的装起了老花眼,意识到被看破后,咳了声,装起了正经的老头子:
“我说,佐秋枫小子,明天可就是你跟陆丫头大婚的日子,聘礼什么的老夫也不为难你,就这仨黑煤球就行了,当做聘礼,到时让老夫带走如何!”
“瞪!”
佐秋枫用瞪大的眼睛看着司机玄,上下打量,好嘛,终于见到比他枫某人脸皮还厚的了:“你还真敢说啊!”
聘礼要三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不过这聘礼要给也是给陆姑娘,哪里轮到你一个老家伙,都没相认呢,真好意思开口,佐秋枫的眼神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哪怕是司机玄都老脸一尬,硬着头皮道:“老夫免费调,教,半年后你来领人还你三个强者,有什么亏的!”
瞧司机玄说的好像是他枫某人占便宜一样……
…貌似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