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多亏叔在。”陆昊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一沓钱，目测能有三四万，“我这些年做了点儿小生意，现在也算是起来了。”
他把钱放在桌子上。
村长拄着个拐杖，坐在堂屋的桌子旁。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爸好歹叫我一声哥，”老人把钱推回去，“这钱你自己留着，我不要。”
他握住了青年的手，“叔就一个要求，叔知道你不容易，但无论如何，别走歪路！你爸当年那么苦，都没想过去抢去偷，你可不能丢他的脸。”
青年把手抽出来，反握回去，“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不做。”
他从村子里出去时才十多岁，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只有他知道。
告别村长后，他按照村长给的指示，爬上了村西头的土坡。
“爸，妈。”陆昊拔掉坟墓周围长起来的杂草，“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他擦掉墓碑上的土，指尖划过那上面的字，“儿子要去当雇佣兵了，吃喝不愁的那种。”
明明拉着家常，眼泪却止不住掉入草丛里，“要是，要是当年我没偷钥匙就好了。”
要是没偷钥匙，他妈就不会有机会放火，父亲也就还活着。
或许他会同父亲一样，早上扛着铁锹出去，晚上再扛着铁锹回来。
他永远也忘不掉母亲放火时猩红的双眼与父亲把他推出火场时，眼底照应的火舌。
良久的寂静，男孩坐在墓碑旁，点燃了一支烟，竖在地上。
“爸你放心，我把欠的账还完了。”
那天，一个男孩在一座坟墓旁呆了好久，也是那天，陆昊的一切彻底从村庄里消失了。
“爸，这儿怎么扔了这么一大堆钱？”女人早上打扫堂屋时，翻出了用皮筋绑在一起的一厚摞钱。
“捡到就收着吧。”老人长叹口气，“以后，每年别忘了给你陆叔上坟。”
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
陆家也不算绝了后。
～
这个世界就好像提早被设定好了一样，早上八点天亮，晚上八点天黑。
外面常传来哀嚎，陆昊却觉得这一切刚刚好。
刚刚好的秩序，刚刚好的环境，以及刚刚好的武器。
做雇佣兵这些年，他摸过了每一种类型的枪，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夜晚就是他的天下。
他不光杀异形，也视人命于无物。
“窗帘？”男人打开物资包，把里面蓝色的窗帘拉了出来，“我要这玩意儿干什么，武器呢？”
他把包倒过来，里面掉出的都是对他无用的东西。
“真倒霉。”男人一把丢开物资包。
“我要了。”陆昊捡起地上的窗帘，窗帘的花色和当初被烧的那块很相近，他最近找到的那个地方刚好缺个窗帘，“拿枪跟你换。”
男人一脸不信，“你别诓我。”
拿到武器男人还是觉得梦幻，那破布有啥用？值得用枪换。
窗帘和猩红的双眼已然成为了陆昊的执念，稍微一触碰，心底便忍不住的发疼。
～
“小妹妹，多谢你的技能卡了。”陆昊破空而出，施施然捡起地上的技能卡，冲女生摇了摇手。
他在这个世界呆了有一年多了，完全摸清了世界的规律。
女生不放弃，追了上来，他带着女生在城市里转了好几个圈子。
直到遇到了执法者。
“啊这。”眼看执法者背后的镰刀悬浮在半空，“误会，都是误会。”
以前他不信邪，和执法者硬干了一仗，被镰刀追着撵了一夜。
摆脱那两人后，陆昊从楼顶翻进家里。
房间里的东西都完好，只有窗帘不翼而飞。
“有病啊！！！”他骂出了声，“没事偷窗帘干嘛！”
～
“我……我叫罗白。”男生初来乍到，局促的站在墙角。
陆昊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窗帘在外面背包里，楼梯走不了，二楼拐角那里有水池。”
交代完，他扯过被子，打起了呼噜。
等醒来时，新窗帘已经被安了上去，外面桌子上摆好了饭菜。
男生安份的坐在桌边，肚子饿得咕咕叫，看到出来了陆昊眼睛都亮了一瞬，“你睡醒了，我做好饭了。”
“饿了不用等我。”陆昊靠在椅背上，给碗里夹了两筷子菜，“想吃就吃。”
也许是因为一直处于忙碌中吧，他从小就没有等人的习惯。
罗白也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你真是一个好人。”
陆昊闻言展颜一笑，还从没人夸过他是好人，他又算什么好人呢？
死在他手上的人没上千，也总该上百了。
～
“昊哥，我又找到了一副窗帘！”罗白奔向陆昊，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头顶的那个风扇左摇右晃。
“小心！”陆昊扔出技能卡，挡住了掉下来的风扇，“不是说了，要随时注意周围的环境吗？”
他刚刚被吓得心跳停了一瞬，惊吓过后便是担忧。
“我，我太高兴了。”罗白的心也砰砰跳，他觉得自己好像沦陷了，“昊哥不是最喜欢窗帘了吗？”
“傻了吧唧。”陆昊随口骂了句，没注意到自己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
“陆昊！”
女孩儿出去后，罗白被自动判定为五兔子，周围的亡魂都攻了过来。
陆昊把男生护在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他出去。
他这一辈子，没护住父亲，也没护住母亲，总该要护住一个人。
在爆炸那一瞬，世界泛起耀眼的白光，天地一片静谧。
陆昊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破碎的珠子与自己的尸体，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后来，，，
后来啊，这个城市又涌进了各式各样的人，他成为了新的执法者。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遇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当初青涩的男生已经独当一面，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死异形。
看到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人，罗白笑的开朗，“昊哥，我回来找你了。”
陆昊将男生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看海了。”
我爱你，幸好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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