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了二三十条大青鱼,野生河鱼,鲜嫩肥美,全给丢在木桶里浸泡着了。
“这些鱼,得抓紧卖掉,死鱼不保鲜。”祁钰提醒她道。
刚死的鱼还能卖出几文钱,死的时间太久就卖不出去了,毕竟河鱼很腥,没多少人爱吃。
“嗯嗯,我知道,”黎小小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村里还有牛车到镇上去,“我要到集市去,你去吗?”
祁钰站在门槛上,不住咳嗽,刚才又吹了许多冷风,旧疾发作。
听到黎小小的问话,他勉强忍住咳嗽,点了点头,这么多鱼,早点卖掉,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孰料黎小小却根本没有卖鱼的打算,从怀里反手掏出了一根上了年头的老人参,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你说这值多少钱?”
祁钰见到过人参,他从前娘亲还活着时,见他身体实在不好,悄悄买了一根人参给他补身子,那根人参只有半根手指那么长,都要二两银子,更遑论黎小小手中这根快有小儿三根手指粗的人参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
黎小小当然不能说自己从空间里随手挖了一根,而且看祁钰这神色,似乎她挖出来的这根价值不菲啊。
她随口说道:“刚才在山中瞎逛的时候刚好发现的。”
祁钰有些心塞,他上山多少次了,怎么从来没遇到过人参,这女人才不过跟着他去了一次。
“我们快走吧,也不知道葛大叔的牛车还在不在。”黎小小当即背了一个背篓,决定用人参买来的钱好好将家里改善一下。
今天要买的东西还不少...
村里只有葛大叔家里有牛车,现在去镇上的人少,牛车还等在原地。
“两个人,四文钱。”葛大叔掀了一下眼皮,看到是黎小小和她夫郎,语气冷淡地说道,原本村里人做牛车是一人一文钱,但黎小小这个女人就算了。
谁不知道黎小小是个怎样的女人。
原先她娘还没死那会儿,就骄横跋扈,嘴里不干不净,整个村没一个和她处得来的,现在得了一个入赘夫郎,又可着别人折腾,心忒毒了。
黎小小没管那么多,干净利索地掏了四文钱,拉着愣在原地的祁钰上了马车。
这个女人...
从前一文钱她都不愿意为他掏,让他自己走着去,祁钰索性一次镇上都没去过,现在葛大叔要两文钱,她居然没犹豫。
祁钰闭了闭眼睛,身子软软地靠在牛车上,若是她一直这样,那挺好,只是一个人前前后后怎么可能反差那么大呢?
进了清溪镇的城门,旁边就是一个大酒楼,酒楼的旗幡在风中飘摇,从里面传来熟酒的香味。
街道旁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还有杂面摊子,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黎小小几番打听才知道镇上最大的医馆—济民堂所在地。
“您捡什么药?”药铺小伙计快速拨弄算盘,头也没抬地问道。
“你们这里收药吗?”黎小小笑着将人参从怀里掏了出来。
“我们...”原本准备说不收药材的小伙计看到那偌大的人参震惊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黎小小,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眼神却十分清亮。
可能是附近采药的药民吧。
“夫人,您稍等一下。”他算盘也不弄了,急匆匆跑到后院,这么大一根人参,收不收可不是他一个小伙计能做主的。
黎小小在他进去那段时间,一直看着那些摆在铺子里的药材,惊喜地发现居然有八角,圆果,小茴香,香叶,桂皮,花椒,把这些香料按照一定比例做成卤料包,弄点卤味来吃也是一绝。
想到马上就能吃到卤鸡卤鹅,卤海带,莲藕,花生这些美味,黎小小傻笑了两声,结果抬头就对上祁钰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有些讪讪,连忙止住了傻笑。
“夫人,我家掌柜让您里面请。”小伙计急匆匆地从后院走了出来,赶忙将黎小小迎了进去,生怕这贵客走了。
祁钰跟在她的身后,看这女人傻成这个样子,等会儿可别被骗了。
掌柜拿起那人参细细端详,眼睛里闪过亮光,这是一根至少百年的老人参,根须保存得很齐全,这倒是很难得,毕竟人参根须被拔断,药性也会减弱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想起前些日子县尹大人母亲生了重病,正求一根百年老参呢!只可惜他到处都收不到货,眼下这及时雨可不就来了?
“不知夫人这人参开价多少?”沉吟许久,他才开口问道,看这夫人和她夫郎穿着破破烂烂的,想必日子也紧迫得很,只要价格合理,他也不压价,直接收了。
黎小小对物价一概心里没底,一旁的祁钰见状,薄唇轻启,“两百两银子。”
其实这人参若是买到富贵人家,开一千两都不止,可惜这里只是一个小镇,这医馆能周转的钱估计也就两百两左右。
掌柜露出肉疼的表情,这是要把他的医馆掏空啊,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便毫不犹豫地拿下了。
两百两的银子,几个大银锭子再加上许多碎银子,小布袋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黎小小一脸欢喜,顺带还问了那些香料的事。
“不值几个钱,夫人你要多少拿走便是。”掌柜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于是,黎小小毫不客气地拿走一大袋香料,喜滋滋,这能做多少锅卤味了。
路过成衣铺子,黎小小站定不动了。
她看了看祁钰身上破旧的单衣,还有已经破了几个洞的布鞋,怪不得病弱小夫君身体不好呢,都穿得不暖和,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黎小小拉着祁钰走了进来。
一个女娘子迎了上来,笑语盈盈,“夫人,您要什么布料?”
“我先看看。”毕竟她也不知道好坏。
“我们最近刚好要清理一批旧布料,夫人要是有意,可以买那些。”这里的人眼睛都贼精,看人也准,他俩可不就是穷光蛋一个,可是今日不一样了,黎小小骄傲地挺起胸膛,她,有钱了!
“给他拿一套衣裳,还有鞋。”黎小小直接掏出一个约莫十两重的碎银子放在柜台上,那女娘子眼睛都亮了,是她识人不深了。
“夫人,您稍等,”她笑得一脸灿烂,明显比刚才多了许多诚意。
“您看看这套。”烟青色的布料,摸上去很厚实,衣领上还有一层细软的绒毛,很是暖和,一套衣服要一两银子。
祁钰愣住,他没想到黎小小进来是给他买衣服的。
“这种款式的拿三套吧。”给小夫郎留一套换洗的。
“我不用,”祁钰制止了她胡乱花钱的手,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不能那么大手大脚,虽然这都是她的钱,与他无关。
“一套包起来,另一套你换上,”黎小小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了他一把。
祁钰心情五味杂陈,进试衣间换去了。
黎小小便开启了疯狂买买买模式,床单被套,棉被,还有她自己也要买几套成衣,算下来零零碎碎总共十五两。
女娘子咬着银锭,眼睛都笑眯起来了,没想到今日竟是遇到了大主顾。
“夫人,您买得多,您留下地址我们给您送过去。”
“行。”有人送总比自己扛要好。
祁钰穿着整齐,不自在地推开了帘子,他本来就生得唇红齿白,现在穿上好衣裳,更是一副贵公子相,英气逼人。
“夫人,这套衣服真衬您夫君,穿上去更美了。”女娘子毫不留余力地夸赞着。
祁钰感受着脚上传来的暖意,那些冻疮似乎都在隐隐作痒,被卖得那一天,他就没奢求过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就算是正常日子也行。
“走吧,衣服也买完了。”黎小小拉住他的衣袖,偷笑,哼,别扭男,现在被她感动了吧?
祁钰破天荒地没有想甩掉那只手的冲动。
出了成衣店,黎小小指挥着祁钰拎着药材,反正药材也不重,就是体积大,也累不着他。
至于她本人,则是直奔粮油店去了,要知道,家里的油罐见底了,粮食缸子也见底了,这些都要买啊!
还有调料,生抽老抽醋盐巴都得买上。
碎米买了十斗,白面买上一大包,还有一小袋淀粉,好在店家也愿意帮忙送货,不然他们两人真没办法拿回去。
路过肉摊,黎小小看了看那猪下水,问道:“这怎么卖的?”
现在有了卤料,也可以开始着手做卤味了。
屠户一脸惊讶,哪有人买这玩意的,又骚又臭,只有实在家里穷馋肉的迫不得已才会买一点,但他看这小娘子的夫君穿得挺好的,想来也不是家贫的人。
“三十文钱,你要的话,都可以拿走。”
黎小小像捡着了宝贝一样,喜滋滋将那一大桶没人要的猪下水尽数放在背篓里拿走。
祁钰脸都黑了,这女人难道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一斤瘦肉也是三十文,与其买这不能吃的玩意,还不如买斤瘦肉来得合算。
他几次想劝阻,算了,反正他绝对不会吃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