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上前边掐沈氏人中,边问身后围观的人:“派人去报官了没有?沐泰平呢?叫人去镇里找他回来。”
“去了,有人骑马去县里,镇上也派了好几个人去了。”
正说着,沈氏醒过来了,趴在沐兰尸首上又开始哭天嚎地,而旁边围观的人们也面色沉重,活生生一个人就这样没了,是人都会感到难过。
没过多久沐泰平从镇里赶回来了,踉踉跄跄扑进山洞,他在镇上疯了一样找了二十来天了,没想到沐兰竟然就在村里,竟然就死在了离家不多远的山洞里。
沐泰平气得当场喷出一口淤血,扑上去抱着女儿的尸体肝肠寸断。
邻居们听了也是湿了眼眶,哪家哪户没个儿女?这事放在自个身上恐怕也得崩溃。
大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沐泰平和沈氏劝走。
午后时分,县里的李捕快赶到了,在山洞外拉起了白布,把围观的人们挡在外头。
令沐小悠没想到的是,前来验尸的仵作竟是保和堂的杨掌柜,杨掌柜肩上挎着一个箱子,在人群中看到了沐小悠。
“哟,悠悠姑娘也是这个村子的呀?”
“嗯。”沐小悠冲他点了点头:“杨掌柜您还兼职仵作呀?”
“是的。”杨掌柜笑了笑。
仵作需要通医理,只要不忌讳,大夫自然可以兼职这个工作。
杨掌柜背着箱子跟着李捕快进山洞去了,大家在外面着急地张望。
沐小悠心里也是不安极了,沐兰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总不会牵连到李染吧?
山洞里面,杨掌柜放下箱子,翻看沐兰尸首。
发现尸体的大叔也被叫了进来,李捕快在向他问话。
“怎么发现尸体的?”
大叔依旧一脸惊恐:“我早上在洞外这片荒地放牛,突然肚子痛,就挪开挡在洞外的‘门’想进山洞方便一下,没想到沐兰的尸体挂在这晃来晃去,把我吓个半死。”
“你怎么知道是沐兰?”
“这还用问?那张脸一看就是沐兰啊。”
李捕快望了尸首一眼,除了双眼暴凸舌头也没外伸,熟人一眼的确能认出来。
这一点,可不符合上吊自杀的特征,凡是上吊自杀死去的,舌头势必会外伸,血红的舌头吊在外面比下巴还长,十分恐怖的。
但这个死者,并没有。
“好了,你出去吧。”李捕快把大叔打发出去,望着村长沐泰安问。
“这儿看样子有人住过,之前谁住在这儿?”
“一个叫李染的猎户,是个外乡人,娶了村里一位姑娘,带着个弟弟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不过二十多天前搬走了。”
“哦?”李捕快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拖起搭在死者身上的那根绳索,“这根绳索打哪来的可认得?”
村长仔细瞧了瞧,老实道:“瞧着像李染进山下套的绳索。”
李捕快没再说话,把绳索扔在地上,望着杨掌柜勘验尸首。
杨掌柜边翻看边开口,“死者颈部有勒痕,手和脚也有轻微勒痕,已非完璧,身上有瘀青,应该是受害时反抗造成的。”
说完这些,下结论道:“可以确定是他杀,凶手把人掐死后再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至于死亡时间,大约是七八个时辰之前。”
“既然是他杀,那凶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李捕快边说边站了起来,“村长,李染住哪?把他拿了。”
村长惊讶:“这,真的是他干的吗?可他也不像这种人啊。”
“哪个杀人犯脸上会写着‘我会杀人’四个字?表面憨厚的恶徒本捕快见多了。”
村长皱着眉头,“可李染没有杀人的理由啊,没必要干这等恶事。”
“你不是说受害人被破了身子么?那一定是因色杀人。”李捕快说着和村长出了山洞,“哪个是李染婆娘?”
外面围观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沐小悠。
沐小悠使劲握了握拳头,果然来了,他们真的要把这桩案子栽在李染头上。
她和李染相处这么久,绝对相信李染的人品,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这些,她说出来谁会信?
“李染可是你家男人?”李捕头目光凌厉地盯着沐小悠,“他去哪了?”
“去山里打猎了。”沐小悠不得不如实回答,心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李捕快忙对身后的兵史了个眼色,那几个兵史便往进山的小道上潜去,蹲守在隐蔽的草丛里。
村民们见此情形炸开了锅。
“他们不会怀疑是李染杀了沐兰吧?”
“看这样子应该是,都要逮捕他了。”
“李染跟沐兰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本身就是个恶徒,否则脸上怎会有那么长一道疤?腿也被人打瘸了,来历一定不简单。”
沐小悠强压下心中慌乱,见杨掌柜从洞内出来忙把他拉到一旁。
“杨大叔,悠悠也略通医理,方才进山洞看过沐兰的尸首,沐兰的确死于他杀,但尸体早已僵硬,身上的尸斑也已经扩散,至少死亡六个时辰以上。”
“那会不会是有人把她杀了,再搬到山洞里来的?”
杨掌柜摇头。
“这个无法勘验啊,山洞里到处是脚印,现场全部被破坏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下午的四五点钟,这个时间悠悠姑娘的相公在哪?若有人给他作证那就能洗脱嫌疑。”
沐小悠狠狠咬着下唇。
“我相公昨天也进山打猎,下午四五点钟恰好还没回来……不过杨掌柜,我的夫君为人正直绝不会干这种十恶不赦之事。”
“况且我相公若真杀了人,为何不把尸体扔进森山老林?而是吊在自己住过的山洞惹人怀疑?这太不符合常理。”
“还有,死者沐兰在二十多天前就失踪了,而且……”沐小悠欲言又止,她原本想说是跟苏秀才走的,但一想到杀人凶手说不定就是苏秀才,立即把话收回来。
杨掌柜也觉得这桩凶案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可他也只是个仵作,这些话跟他说没用,要看县太爷怎么审这桩案子。
只得宽慰道:“悠悠姑娘别急,我还会细细勘验死者尸首,看看有无其它异常,不会轻易给疑犯定罪的。”
沐小悠扑通朝杨掌柜跪了下去:“杨大叔,悠悠的父亲丛军前也是仵作,悠悠跟着学了不少,请杨大叔给悠悠个机会作您的副手,查清这桩蹊跷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