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苏秀才的院子里,李染给沐小悠收拾干净身子,望着屋内那个精心挖掘的大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苏秀才,这段时间估计都在没日没夜地挖这个大坑吧。”
“可不是?有这害人的决心状元都考起了……不过他光有一颗女儿心,也没心思考状元。”沐小悠感慨。
默了默,眨巴着杏眸问李染,“阿染,咱大晟国是不是好多这种~~这种断袖?以前还有人认为你也是断袖呢。”
“的确很多,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倌馆’。”李染回答。
沐小悠抿了抿唇,‘倌馆’是干嘛的她自然知道,说白了就是现代的同性恋~~,挺混乱的。
“走吧,我送你回府。”李染把沐小悠勾进怀里,“你现在可是夜王妃了,安全可千万要注意。”
“没事,我会功夫呢。”沐小悠满不在乎,两人出了院子,回府。
苏秀才的案子两天后就结案了,判了死刑。
行刑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普照大地,一片春意融融。
苏秀才被囚车押着往刑场去,围观者万人空巷。
“变态,恶魔,杀了他!”
“不男不女的怪物,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去死吧!”
“砸死他,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无数人追着他砸臭鸡蛋,砸烂菜叶!甚至石头,等来到刑场时他已经半死不活,血流满面!
侩子手把他押向铡刀时,沐小悠和李染恰好过来了。
看着这样民怨沸腾的场景,望着跪在刑场上满身是血的苏秀才,沐小悠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特别沉重!
他有罪,但某方面又无罪!这是个悲剧!
苏秀才无力地抬起脑袋引颈受戮时,眸光扫见了人群中的李染和沐小悠,也不知打哪冒出一股力量,疯狂地冲他们嘶喊起来。
“夜王妃,你不是说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生了男儿身却有一颗女儿心,这原本就是天生的、我们都要去尊重吗?那为何不能立一道法,为何不能让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地面对自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呢?”
“像我一样想做女人的,不止我一个,像我一样喜欢男人的也不止我一个,就不能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律法,让他们堂堂正正地做人吗?”
“夜王殿下你仁政爱民,为何~~为何却遗忘了这些人?这些人生下来便有性别错误,他们喜欢同性何错之有?为何就要被唾弃?为何就要被羞辱?为何就要被人视为异类?视为怪物?”
“我们的痛苦谁能够理解?连亲人都充满厌弃……夜王,夜王妃,你们不是要在城东建府吗?我城东的宅院原本打算死也不会搬迁的,不过若夜王殿下肯把我们这一类人当人看,肯真真正正地尊重他们,那就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出一道律法……给他们一个公道吧!”
“死到临头还敢多嘴!”侩子手高高举起刀,正待砍下去,李染上前几步阻止了他。
“等一下。”李染上前,眸光落在浑身是血的苏秀才身上,面容威仪言语铿锵道,“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本王,立法,替所有‘断袖’立一道法,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苏秀才听了这话眼圏发红,冲李染咚咚磕了两个响头。
“我不奢望律法能让两个男人能成亲,让他们也可以相守相爱,我只希望像我这样的人得到尊重,得到理解,不再被视为异类和怪物,他们是人,是正常的人……”话未说完苏秀才掩面痛哭。
这一刻,沐小悠鼻子也酸了酸,她来自现代,知道现代许多国家同性可以结婚,可这是多少年来经过多少人的抗争而争取到的,他们,的确需要尊重和理解。
“放心吧,苏秀才。”李染冲他笃定地点了点头,“相信本王,本王一定会出台一条合适的律法,保护你们这一类人权利的。”
苏秀才默默点了点头,之后坐在那里两眼泛泪,等待受刑。
离开刑场回府的路上,沐小悠鼓励地握了握李染的手。
“阿染,你的决定没有错~~苏秀才所言的确代表了他们那一群人的心声!”
“他们不是异类,也不是妖魔鬼怪!他们没有什么错,的确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与寻常的对侍。”
“不错。”李染的内心其实是特别纠结的,不过听到沐小悠这番话得到她的支持,他突然就坚定了想法,“我回去便好好拟一条律例出来,届时悠悠也帮我参考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好。”沐小悠赞赏地点头,认为他的夫君思想的确超前。
第二天,李染便和林毅王畅等人一番商讨后,拟定了一条律法出来。
“悠悠你来看看,觉得可还行?”李染把沐小悠叫到书桌边,让她坐在他腿上。
沐小悠拿过来一看,这条律例用现代的话来总结便是:同性恋并不违法,任何对同性恋的唾骂侮辱甚至殴打处死都是违法犯罪行为,号召广大人们理解接受同性恋……
“可以的。”沐小悠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这条律法比较隐晦,但能够做到这些已经实属不错了。
别说在这样的古代,就是现代许多人的观念里依旧把这类人视为异类,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没过几天,这条律例便正式出台了,这于正常百姓无关痛痒,但却在‘断袖’这群人里引起了轰动,他们总算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他们不是妖魔,不是异类,他们也是人,是正正常常的人!
当然,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之后,许多人再度把‘断袖’的帽子扣在了李染头上。
城东苏秀才宅院,苏秀才的管家边给苏秀才烧纸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没过两天这座宅院便被人主动拆除了。
等沐小悠再次来城东时,所有的住户都已经迁走,何莽已经着手动工了。
王府修建的图纸是李染亲自设计,对于这个沐小悠是真的不懂。
没过两天便是元宵,元宵节这天也是狠狠地热闹了一下,猜灯迷,看花灯,整个康安城一片宁静详和之气。
“爹,你说夜王殿下到底什么意思?那晚在宴会上他分明对我一见钟情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了?”王诗诗望着夜王的马车离去,想起他对自己那副冷漠无比的态度,又难受又不甘。
“谁知道呢?”王员外也不由摇头,纳闷了一会儿猜测道,“会不会是夜王妃不准夜王殿下纳侧妃?又或者真如外界所说……”
这样一想王员外变了脸色,忙小声对自家女儿道,“女儿啊,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万一人家真的是断袖的话你不得守一辈子活寡?”
王诗诗一听心里也咯噔一下,忙收回目光,一转身猛地撞在一个女子身上。
“夜王殿下不是断袖。”那名女子低着头,脸上蒙着面纱,在王诗诗耳边小声道,“他比任何男人都正常,之所以不敢纳侧妃还不是因为府里有头母老虎……还记得我给你那只瓷瓶么?只有它能帮你达成心愿!”这名女子说完挤进人群不见了。
王诗诗瞪大眼睛纳闷了半晌,想起这个女子正是那晚宴会上给她瓷瓶的婢女。
此刻一回想,她似乎想明白了夜王为何对她忽冷忽热的,一定是这名女子给她那种香粉能催人动情!
“对了,我把那瓶子扔哪了?”王诗诗着急起来,忙坐上马车往府里赶,可到处都没找到那只瓶子,可把她懊恼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沐小悠忙于建府之事,虽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但好多事仍得交给她来定夺。
很快正月过去,二月来临。
到底临近南方,一入春雨便开始下个不停。
这天打下午起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直到睡觉时仍旧未停,天仿佛漏了一般,电闪雷鸣。
“这个天~~怕不是有哪位神仙在渡劫吧!”沐小悠话未说完一个炸雷劈在窗外,吓得她猛地钻进李染怀里。
“摸摸毛,吓不着,有夫君在呢,悠悠别怕哈!”李染把自家娘子揽在怀里,温暖的大手给她捂住耳朵,怕她被雷吓到。
沐小悠很快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府里大乱。
“悠悠快起来,涨水了!”李染说着一把将沐小悠连人带被褥抱了起来,淌着水往屋外走,沐小悠听到哗哗的水声吓得一下清醒过来,低头一看,水都已经淹到李染小腿肚了。
府里的地势还算高的,完了完了,整个康宁城估计已经全被水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