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用略带稚嫩的口吻认真地说着,眼中满是执着。
听小土豆说完,齐恒帝温和地冲他招了招手。
“孩子,过来。”
“是,老爷。”小土豆眸子里闪着亮光,挺直腰板小大人一样走到齐恒帝面前。
齐恒帝起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笑道,“你这娃儿可真够机灵的,都自称‘属下’了,能不把你收进军中?”
“多谢老爷,多谢何将军。”
父子俩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双双便要下跪被齐恒帝拉住。
“主动投军为国效力,这是值得赞扬的事。”齐恒帝笑道,之后转向何莽,“对了何将军,家中有人从军可有何惠民政策?”
“有的,老爷。”何莽恭敬回答,“一个月前夜王殿下颁布了这样一条律例,但凡从军者,每年有三两银子酬劳,并且灾年军属赋税全免,丰年减半。”
齐恒帝听了之后满意地点头。
大晟国自然是没有这种律例的,他之所以这样问也是为了个找个理由报答汉子的‘一饭之恩’。
不曾想夜王如此体恤属下将士,已经出台了这样的律例。
如此一来朝廷再不用强制征兵,并且士兵也不会怨声载道、上了战场摸鱼打诨。
听了如此优待的从军政策汉子也是愣了一愣,半晌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可是哪个朝代都不可能有的好政策。
父子俩原本想投军到夜王麾下报恩,不曾想又好像再次占了夜王殿下的大便宜。
汉子只能对儿子殷切地再三叮嘱。
“儿子啊,夜王殿下的好、爹啥也不说了,咱可得知道感恩,将来进了军营一定好好训练不可贪生怕死,将来保家卫国。”
“儿子知道。”小土豆认真地应着,之后在汉子面前跪了下去,咚咚瞌了三个响头。
“爹,孩儿打今天起就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了、也不能照顾弟弟妹妹尽兄长义务了,请您转告娘和弟弟妹妹替我表达谦意。”
“没事,这些你都不用牵挂,有空了记得往家里写信。”汉子两眼含泪,之后朝齐恒帝和何莽道过谢,转身匆匆出了营帐。
他走了没多远阿芹追了出来。
“大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土豆弟弟的。”
汉子红着眼圈转身,充满感激地道,“阿芹小姐,能碰上你和老爷是我们杨家祖上八辈积来的福气,。”
“我家土豆要是怕苦怕累不听话,你尽管教训,谢谢你们了。”
汉子说完深深地望了从营帐里探出个小脑袋的儿子,迅速转身走了。
“小土豆,打今天起你就跟我身边吧。”何莽对这个孩子挺喜欢的,笑着把他叫过来,“走,我带你去军营里见识一下,你还没吃饭吧?先把肚子填饱。”
说着何莽就带着小土豆走了。
而齐恒帝实在太累了,阿芹和姜忧给他往床上塞了好几个汤婆子,把床上热得暖乎乎的,之后把直打瞌睡的齐恒帝扶上床睡觉。
这一觉直睡到临近傍晚才醒,又在姜忧和阿芹的照顾下穿衣起床。
“皇上,过来烤火。”姜忧把炭火烧得旺旺的,往圏椅上垫上一张厚厚的羊毛皮子。
齐恒帝过来舒适地坐下,这时阿芹给他泡上热茶、拿来点心,三人坐着聊天。
“悠悠那丫头怀了有几个月了?我瞧着就要当爷爷了。”
逃出皇宫之后齐恒帝是彻底放下了皇帝身份,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想着马上要当爷爷了心情特别激动。
姜忧也开心极了,“是啊是啊,三个娃儿可活跃了,小胳膊小腿的蹬得可有劲了,我今天特意快马跑到通州去探望他们,哈哈。”
“三个娃儿?”齐恒帝脸上的神情敛了敛,“这,可是极少有的事。”之前只在信中得知夜王妃怀了,可并不知道怀的是三胎。
可这一胎怀三若全是男娃的话……
那~~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啊!
正这样想着,听到马车的车轱辘声传来,径直在营帐外停下。
“一定是悠悠姐和阿染姐夫到了。”姜忧兴奋地站起来,朝营帐外跑去。
撩开帘子一看,雪地里果然停了一辆马车,身形同大威猛又俊美绝伦的夜王殿下,正小心冀冀地搀扶着大肚子的沐小悠下马车。
“小心,悠悠小心。”李染奉若至宝地叮嘱着,想下手把孕妇抱起来,又怕肚子孩子不舒服,束手束脚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没事,不用那么紧张呢阿染。”
沐小悠裹着一件蓬蓬松松的披风,头上戴着一只奇怪的帽子,有些笨重地在李染的搀扶下了马车。
“悠悠姐,阿染姐夫,你们可算到了。”姜忧跑过来搀住沐小悠,“冷坏了吧?赶紧进营帐去。”边说边给沐小悠搓着有些冰冷的手。
行程太远马车又不敢赶太快,故而路上手炉都冷了。
“姜忧妹妹,皇上呢?可在里面。”沐小悠问姜忧,也是猜到皇帝肯定是回来了的,否则也不会做那么多菜让姜忧拿着赶回来给皇上享用。
“回来了回来了,就在营帐里面。”
姜忧话音未落帘子就被阿芹打起,她搀着齐恒帝迎出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沐小悠和李染忙恭敬地向齐恒帝施礼。
“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多礼节做什么?”齐恒帝望着李染和沐小悠,眼眶湿了湿,忙把他们叫到营帐里头坐了。
“父皇您一路辛苦了。”沐小悠望着齐恒帝满头白发和干瘦的脸颊,心中不由一酸。
这可是大晟国的九五之尊,如今吃尽苦头逃出皇宫流落到到这里,实在令人唏嘘。
齐恒帝倒一脸淡然加满足,“我倒不辛苦,辛苦了芹丫头和姜丫头还有影子他们,一路上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头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这话说得倒愈加像寻常百姓了,完全没把自己当皇帝自处。
相互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讲了一些路上发生的事情,齐恒帝的目光投向李染。
“如今战况如何了?朱项禹还剩下多少兵卒?”
李染边细心地沐小悠暖着手边回答。
“王畅和林毅牛智他们正清理战场,确切他领着多少兵逃了尚不清楚,预估三四十万左右。”
“可有派兵追击?”齐恒帝问,他到底是大晟国皇帝,对国事也是无比牵挂担心的。
虽然眼下‘新帝’登基,但他旧帝还没驾崩呢,‘新帝’自然也就名不正言不顺。
他这个皇帝逃出了皇宫到了夜王这里,如今他们攻进京城倒是名正言顺了。
一想到大晟朝堂如今全是一群鬼鬼魅魅霸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到底是他这个皇帝失职才会造成如此混乱的局面啊!能不心焦?
李染知道齐恒帝的心思,解释道:“朱项禹用了你们截粮那招,造成雪崩把隘口的大道给它封堵住了,绕道的话不可能追得上,故而儿臣觉得没有追击的必要了。”
说着望向又开始飘雪的窗外,“这场雪灾尚未结束,听影子说许多百姓早就没粮了,易子而食时有发生,故而儿臣决定先救灾,不可为了打仗寒了百姓的心。”
“当然,这场仗我们是一定要打的,儿臣也一定会把父皇送回京城,送回皇宫。”
“不过不能急,我们边救灾边一路往北挺进,且看朱项禹退守何处了。”
听着李染的解释,齐恒帝想起小土豆的父母,他们是那么的日盼夜盼、盼着夜王攻进落州好带给他们生的希望。
这样的百姓不止落州,恐怕所有遭受雪灾的天下万民都有此心思。
不知何时夜王成了他们的救星,成了他们的希望,成了他们的期盼!
而夜王半点不曾让他们失望,打胜仗和那个皇位都不是他所思所想,他想的是如何救灾,如何让百姓活下去。
故而这个大晟天下,不交到夜王手里还要交给谁呢?
齐恒帝深深的沉思过后,重重点了点头。
说了会儿政事,齐恒帝的目光落在沐小悠头上戴的帽子上,一脸新奇。
“咝~~你这丫头的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帽子也独特了吧?怎么做的?”
“哦,这叫毛线帽,我手工编的。”沐小悠边嘻嘻笑着,边把毛线帽摘下来拿在手里拉扯,“瞧?可大可小一点不勒,还能罩住耳朵,可暖和了。”
大家看着沐小悠摆弄,还是觉得有点儿接受不了。
姜忧从沐小悠手里拿过帽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帽子的确柔软暖和,可戴在头上发型不全被压塌了?”说着把帽子往头上一罩,就被高高的发髻顶住根本戴不下去。
姜忧拿下帽子交还给沐小悠,笑呵呵地望着她,“除非大家和你一样披头散发,哈哈!”
“好像是和。”沐小悠颇为遗憾地接过帽子,挑了下眉,“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她知道不可能说服大家‘披头散发’不扎发髻,便作罢。
这时李染拿过帽子,温柔且满是深情地注视着自家娘子。
“我家悠悠戴这帽子可比梳发髻好看!来,夫君给你戴上。”边说边用修长的玉指给沐小悠梳理了一下长长的乌发,细心地把毛线帽给沐小悠戴上。
沐小悠自个又把帽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之后神秘兮兮地望向大家。
“不止这个毛线帽,我这段时间做了可多新奇物件呢~~”说着扭身吩咐,“灵儿,把我那袋东西从马车上拿下来,我给大家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