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气冷,织不了两下手就冻麻了,不过姜忧和阿芹那股新鲜儿大着呢,冷了烤烤火,之后继续编织。
都是心灵手巧的小姑娘,很快几条‘围巾’就新鲜出炉了。
齐恒帝和李染正在旁边营帐下棋。
“煊王可有来信?”齐恒帝落下一子,问道。
“前几天刚收到过他的信,他很好。”李染回答。
自打昨天两人对话后,孩子的话题他们便尽量避开不谈,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其它事情。
很快话题好像就说完了,两人没话说了,气氛便有些沉闷。
“这局棋,阿染你输了。”齐恒帝突然道。
李染心里有事下得漫不经心,一看棋盘自己的确几乎大势已去,似乎已经输了。
不过很快道,“我不会认输的。”说着抬头凝视齐恒帝,“父皇要不我们赌一把,这盘棋我若输了一切都听您的,若赢了,也请父皇听儿臣一回。”
齐恒帝视线再次扫过棋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局棋若你能赢,那么那件事朕便不插手,否则任凭朕处置。”
“好,一言为定。”李染笃定点头,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沐小悠和姜忧进来时,李染和齐恒帝两人一人执黑子一人热白子,都无比投入地在对弈。
她们哪里知道方才李染和齐恒帝的对话?两人一人捧着一块围巾,乐呵呵地跑进来。
“皇上皇上,这是我给您织的围巾,快戴戴看合适不合适?”姜忧说着就把毛巾朝齐恒帝递过去。
“给朕围上。”齐恒帝头也没抬,目光盯着棋盘一瞬不瞬。
沐小悠倒是纳闷了,她还以为围巾这种东西古人会抗拒来着,毕竟以他们的审美是会觉得丑、碍事。
况且有暖烘烘的狐裘毛领,围巾除非穷人,富人似乎是多余品。
所以虽然围巾最好织、沐小悠却并没有给大家织。
其中织了一半的那条,她还是准备送给杨大婶的。
她倒没想到齐恒帝接受得这么快,围上后还由衷地赞了一句:“不错,暖和,多谢姜丫头。”说话时头倒是没抬,无比认真地下棋。
“阿染,你要戴吗?”沐小悠手里也捧着一块围巾,是打算送给杨大婶的那条,拿过来随便问问李染的。
不曾想李染也是头都没抬,直接道,“悠悠给夫君戴上吧。”
沐小悠忙给李染戴上,李染也由衷地夸了一句。
神态和齐恒帝一样,头都没抬,望着棋盘似是陷和一场战争。
沐小悠诧异地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儿,发现李染从未如此慎重过,每一着棋都深思熟虑,仿佛每落一子都关乎着自己的性命。
而齐恒帝也一样,这对父子,在较啥劲呢?
没人知道他们在较啥劲,这盘棋一直下到傍晚,连晚饭俩人都没有吃。
似乎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在下这盘棋。
营帐外,王畅等几位将军原本有事禀报,一个个撩开帘子发现营帐里头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急,便又赶紧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牛智一脸纳闷。
“瞧他们那副认真样,估计赌了钱。”林毅开玩笑道。
“哈哈,那至少赌了一百万。”王畅也笑着打趣。
三人正说着话,这时影子过来了,脖子上围着条暖烘烘的围巾。
“哟,影子兄弟,你脖子上围的是啥?”王畅笑着问。
影子脸红了红,掠过一抹小幸福,“这叫围巾,阿芹妹妹送给我的。”生怕大家打趣他,他忙转移话题,“对了,皇上和殿下的棋还没下完?”
“应该快了。”王畅说着抬了抬眉,扫视大家一眼,“要不咱们赌赌,皇上和殿下谁会赢?”
“我赌皇上赢,嘿嘿。”牛智说着掏出十两银子拿在手上,“有谁要跟我赌的?十两银子要你一两。”
大家耸着肩,没人应声。
方才大家都进去瞧过几眼了,夜王殿下明显输定了。
“真不赌?或许夜王殿下棋技高超能翻盘?”牛智笑着扫视大家。
大家不说话,这时沐小悠从身后过来,“牛将军,我和你赌。”说着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牛智手上,挑眉笑望着他,“一百两要你十两。”
“哈哈,好。”牛智爽朗笑着,没忘冲沐小悠小声说了一句,“王妃娘娘要是输了,可不准为难殿下。”
“我不会输的。”沐小悠一脸肯定地回答,“阿染是我夫君,我相信他。”
她也看过棋局,明面上李染必输无疑,但她就是相信李染,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似乎动了真格的,那股必胜的信心与信念。
知道这盘棋一时半会儿下不完,沐小悠招呼大家进营帐喝茶烤火。
“影子哥,你过来。”阿芹把影子叫到一边,给他量脚长量裤长,准备给他织毛袜和毛裤,也是羡煞众将士。
而旁边营帐,齐恒帝越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白子,双手搭在膝盖上,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绝境你居然可以绝地反击,步步为营赢了此局,唉,这或许就是天意。”
“即如此,此事朕便不再插手,走,用晚膳去,朕饿了。”
齐恒帝说着起身,不知为何心中倒是舒坦了,似是压在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到底是自己的皇孙子,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对他们下毒手?
起身时扫了一眼额头上沁满密密汗珠的李染,感慨了一句。
“看样子,沐丫头肚子里怀的至少有两个男娃无疑了,否则你也不会如此拼命。”
“希望你和夜王妃福大命大,可以克制得住那个孩子,能让皇室太平,能让大晟天下太平。”
“儿臣不看天命,只认事在人为。”李染语气笃定,“小小一个婴孩哪能主导得了灾祸?若灾祸发生、要不就是天灾要不就是人为,儿臣还是那句话,不信巫童之说。”
“有朝一日,儿臣定要查清当年之事,破除巫童之说。”
齐恒帝没说话,倒是默默点了一下头,对他这股执着劲也算是彻底服了。
决定管它什么巫童不巫童,这个事就听夜王的了。
总归天下乱成这样不是他这个皇帝的错么?他的性子观点与格局或许也该改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