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可以去北狄了周氏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在这个北埠城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自打那次段夫人带人来闹过事后她连门都不敢出,一出门就挨人戳脊梁骨,名声也算是丢尽了。
这段时间天天盼这个消息,如今这个消息来了她如同要重获新生了一般。
“阿卉,快,快去收拾行李物品。”周氏急忙吩咐周冷卉,之后匆匆去往皇甫逸居住的屋子。
“儿啊,赶紧收拾收拾,咱们的出头之日要来了。”
太过高兴连门都忘了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屋内炕上,皇甫逸被子裹得像条蠕虫还在睡大觉,头发又脏又乱打着结,和京城里睡大街那种流浪汉瞧着也没多大区别
北方缺水寒冷彻骨,洗个澡都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皇甫逸好久都不曾洗澡洗头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周氏说什么,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娘你出去,别打扰我睡觉,对了,给我留午饭,记得多留两块肉。”
见他这个样子周氏气坏了,上前就啪啪两下。
“睡睡睡,除了睡觉就是吃,可别忘了你可是大晟国的太子啊!快起来!”
房门没关刺骨的冷风吹进来,皇甫逸冻得边往被窝里缩边嘟嚷。
“别做白日梦了,什么太子皇后,如今我们走出去和过街老鼠有啥区别?”
他倒没说错,大家原本对他们的身份也有几分尊重忌惮的,可自打被段家一老一少两位夫人捉过奸后,他们再出门就只有嘲讽和唾弃了。
周氏不好意思地拢了把头发,想起这件事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
可不正因为遭受过这样的羞辱和黑暗才要竭力奋起么?忙劝皇甫逸。
“儿啊,你听娘的,只要到了北地咱的出头之日就要来啦。”
“出头之日?娘你哄鬼呢。”皇甫逸语气颓丧,“我们如今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北狄王会搭理咱们才怪。”说把被子一裹还想接着睡。
见皇甫逸死活喊不起,周氏怒了,一把揭开他的被褥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两把。
“赶紧的起来,要是误了大事娘拿你是问!”
皇甫逸痛得一骨碌坐了起来,见周氏气鼓鼓地瞪着他,只能顶着寒冷穿衣裳,嘴里依旧不满的嘀咕。
“唉,非要这样折腾做什么?千辛万苦跑到北狄说不定也只有受人羞辱的份!”
“富贵险中求,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总归这种乞丐不如的日子娘过够了,速度快点别耽搁时间。”
吩咐了两句周氏出了屋子。
外头,周冷卉兄妹已经收拾妥当,挎着包袱等在院里了。
几位当下人的姨娘见他们要走,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夫人这是要去北狄国么?何时回来?”
“要不带我们一道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啊。”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会听话的,好好侍候几位主子。”
自打进了城后,肉没她们的份,但肚子总能填饱了,而且听说城外破庄子里的姐妹们,饿死病死好几个了。
到底是曾经的皇后,路子无论如何也比她们这些姨娘广,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周氏可没打算带她们去,白白浪费粮食,侍婢哪儿买不到?
只要让她见到北狄王,她就有办法咸鱼翻身,这些人的死活她才懒得管。
思及此便有些场眉吐气起来。
“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我们就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哪天回来也不可能是如今这样的身份了,自己想法子好好活着吧。”
几位姨娘脸上满是无奈和忐忑。
他们这一走,谁知道段太守会怎么对她们?未来的路一片惨淡啊。
周氏可管不了这么多,吩咐周冷卉。
“你表哥还没吃早饭,去打两个饭团带着给他在路上吃。”
“好。”周冷卉应着,往灶房去了。
也不管手脏不脏,伸进锅里抓起一团饭,又往里头塞了两块肉,搓圆之后就成了一个饭团了。
到底是饿怕了,给姨娘们留的饭全被她搓成饭团,拿帕子包了塞进包袱里。
等周冷卉出来时,皇甫逸也挎着包袱出来了,几人急匆匆上了马车,留下几个姨娘在那里不知所措。
出了北城门后看到段大人等在那里,鬼鬼祟祟生怕自家夫人发现。
看到马车出来忙迎过来,上了周氏所在的马车。
周冷卉见状识趣地下了车,盘缠还等着这位段大人施舍,自家姑母少不得要跟他费番口舌。
“夫人到了北狄,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本官啊。”
段大人边说边揽住周氏丰腴的腰肢,不停地动手动脚。
周氏望着这个肥胖的男人直犯恶心,可还是咬牙忍了。
好声好气道,“段大人放心,只要我能安然见到北狄王,那你今日的恩情必当百倍千倍地偿还。”
说到偿还二字时周氏狠狠磨了磨牙。
偿还,不错,一定是要偿还的。
走投无路被迫委身于他,被他家夫人捉-奸殴打名誉扫地~~
等她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偿还给他,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许久之后段大人才衣衫不整地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周冷卉上了马车,径直往北边前行。
四月初的天,别说南方,就是大晟的京城也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然而在北地这个鬼地方,仍旧天寒地冻的。
雪停止了下,天上也挂着太阳。
但总好似太阳离得好远好远,懒洋洋的若有若无,似乎永远无法让这片万里冰封的土地重见天日。
马车速度不快,但车上带了干粮倒也饿不着。
朝行暮宿十几日后,前头出现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
“翻过那片雪山就是北狄的土地了。”负责护送他们的叫大刘的车夫道,“我们得在山脚边的村庄住一晚,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好翻雪山。”
“马车能过得去吗?”周氏皱着眉头问。
“马车不行,得走路。”车夫道,“都是山道啊。”
“那么多座山,哪能翻得过去?”皇甫逸苦着一张脸,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子。
他们流放的时候都没走过路,现在要他走路?太难了。
大刘道,“出了十几天的太阳,雪再深面上也冻结实了,路倒没那么难走。”
“大约需要几天才能翻过去?”周冷卉问。
“若是顺利的话,只需要一天就可以了。”车夫道。
这话倒是鼓舞了所有的人,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在山下村庄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翻越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