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卉听了周氏这话两眼直放光,忙给周氏倒了杯热茶,一脸期待地注视向她。
“姑母,你和北狄王是不是认识?”
周氏笑了笑,端过茶杯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之后放下茶杯,眸光放空地望向窗外,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一段前尘往事。
那个时候她多大来着?十四还是十五?总归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
那是一个春天,十里桃花灼灼,娇艳似火。
她挤在十里长街的人群里围观北狄使臣的到来,或许是盛况太过空前,拥挤中有人把她推了出去,直接倒在马车前面惊扰了使臣车队。
受惊的马儿扬起蹄子便无情地朝她踏了过来,那个时候的她还是柔柔弱弱的一个娇娇女,这一脚下来她非死即伤。
在这个危机关头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从马车上飞身而下,将她从马蹄之下救出……
周氏正思绪翻涌,有人抓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将她猛地拉了回来。
“姑母姑母,你在想什么呢?你到底认不认识北狄王啊?”
周冷卉特别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世人只会落井下石哪个会雪中送炭?如今落魄至此巴望着素不相识之人的垂怜恐怕是痴心妄想,除非姑母与北狄王交情匪浅。
“当然认识。”周氏眸子里闪动着一抹异样的光彩。
何止认识,若非父母阻拦,如今北狄的皇后非她莫属。
“那交情如何?”周冷卉眨巴着眸子继续追问。
周氏眸子眯了眯,“当年的交情自然不浅,不过时隔多年,一切要等见到后才能知晓。”
“那太好了!”周冷卉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感受到了一种绝处缝生的狂喜。
一男一女交情不浅意味着什么?十之八-九就是旧情人的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还怕在这儿吃苦受罪?说不定又能回到锦衣玉食大小姐的生活了。
再说了,凭她的美貌找个北狄国的高门世子嫁了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便也可以出人投地了。
可惜这个地方太过苦寒了一点,贫穷了一点,比起大晟京城的奢华差得太远,这一点让人有些郁闷~~
周冷卉正想得美滋滋的,皇甫逸懒洋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娘,什么时候去吃饭?我饿了~~”
周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被皇甫逸的声音打断有些没好气。
“吃吃吃,一天尽想着吃。”她把手里茶杯猛地顿在桌上,生气地起身,“儿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跟个乞丐一样天天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
边说边走过去开门。
门一拉开便看到皇甫逸披头散发地靠在门口,打着哈欠像是刚起床。
衣裳敞开须发凌乱,那副样子和京城里冬天躺在墙角晒太阳的流浪汉也没啥区别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周氏更怒了,一把将皇甫逸拽进屋里。
“进来,娘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啊?就不能吃了饭再说?我早饭还没吃呢。”皇甫逸揉着眼睛走到桌旁坐了,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表哥,昨晚你没擦羊脂膏吧?瞧你那脸又起皴子了,来来来,我来帮你擦。”
周冷卉边说边掏出一只瓷瓶,挖了一把白白的膏体往皇甫逸脸颊抹去。
“我又不是娘们,天天叫我抹这个干嘛?”皇甫逸边躲边不满地道。
周氏一眼剜过来,“叫你抹就抹,丑八拉叽的到时候哪个瞧得上你?”
“娘,听你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皇甫逸一脸诧异地瞪着周氏。
不会是想把他卖到小倌馆里去吧?皇甫逸害怕地抱紧肩膀。
听说北狄国男人多女人少,小倌馆里生意异常火爆,他可不想被卖到那里受人催残。
“想什么呢?我可是你娘。”周氏一暴栗叮在他脑门。
“娘会让你进那种龌龊地儿?只会千方百计地为你的前程铺路,你自已个儿要争点气!”
“你听娘的,好好振作起来,将来有的是大好前程。”
“是啊表哥,听姑母的,定会前途无量。”周冷卉笑容满面地冲皇甫逸挑了下眉。
只要姑母能攀上北狄王成了他的女人,那他们岂不就可以咸鱼翻身啦?
皇甫逸从两人的话里也听出了一点门道,肚子也不饿了,眯起狭长的眸子望向她们。
“娘你到底在盘算什么?赶紧与我说说啊。”
“姑母和北狄王是旧识。”周冷卉抢着道,“明日姑母就有办法与北狄王见面~~”
她兴奋地把周氏和北狄王交情匪浅之事说了。
皇甫逸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又不傻,自然听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意味。
难怪他娘历尽千辛万苦也要跑来北狄国来,难怪她总说有打回京城复仇的那一天!
只要他娘在北狄王身边做了妃子,那他岂不就成了北狄国的皇子?
要知道北狄王的几个儿子在与夜王的那场大战中全死光了,如此一来他岂不就成北狄国唯一的皇子?
北狄人可是雪地之狼啊,连女人上了战场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彪悍人物。
届时和母亲筹谋一番拿到这北狄天下,就有踏平大晟国的那一天!
“哈哈哈,这可太好了。”皇甫逸兴奋的大笑,“娘,北狄王喜欢什么样的儿子?我这就按他的喜好装扮装扮?”
只要能让他重新锦衣玉食做回人上人,认谁做爹都愿意。
“事情未成之前别那么张扬。”周氏沉下脸来,“据娘所知北狄王收了他的侄儿做养子,打算把皇位传给他,那可是个狠辣人物。”
这也是她最为忌惮的,要想在这北狄国立足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先别暴露身份,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周氏郑重地叮嘱皇甫逸和周冷卉。
顿了顿,又吩咐周冷卉,“把前两天给你表哥订做身衣裳拿来,让他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是,姑母。”周冷卉应着,很快拿了个包袱过来。
周氏打开包袱,拿出一身展新的青色衣裳出来,丢给皇甫逸试穿。
人缝喜事精神爽,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镶狐狸毛的锦衣穿上身后,皇甫逸立马恢复了几分高贵的神采与气质,瞧着顺眼多了。
第二天,北狄的王今日出宫祭祀,仪杖队车马队浩浩荡荡半条街,冰封城万人空巷。
周氏带着皇甫逸等人挤在人群中,打量着缓缓驶过来的马车,盘算着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北狄王面前最为妥当,即不失身份又不显得刻意。